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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title>第七章 盖棺论定</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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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h4 class="chapter-title4_1" id="b1">第七章<br />
  12. <span class="kaiti_2">盖棺论定</span></h4>
  13. <p class="calibre2">福尔摩斯和我都得到了星期四上庭的通知,可是,星期四这个日子到来的时候,我们的证言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一位更为尊贵的法官接管了这件案子,并且将杰弗逊·霍普传召到了另外一个法庭,让他在那里接受绝无偏差的审判。就在被捕当天的夜里,他的动脉瘤终于破裂。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他摊开四肢躺在监房的地板上,脸上带着一抹平静的笑容,似乎是曾在弥留之际回首往事,并且觉得人生有所成就,功业皆得圆满。</p>
  14. <p class="calibre2">“他这么死了,格雷森和雷斯垂德肯定会发疯的。”第二天晚上,我和福尔摩斯聊起了这件事情,福尔摩斯说道,“这本来是他俩出头露脸的大好机会,眼下不就泡汤了吗?”</p>
  15. <p class="calibre2">“我可看不出他俩跟霍普的被捕有多大关系。”我答道。</p>
  16. <p class="calibre2">“在这个世界上,重要的并不是你做了什么,”我室友忿忿不平地说道,“重要的是你能把什么算到自己头上。不说这些了。”顿了一顿之后,他接着说道,语气比先前欢快了一些,“无论如何,这一次的调查我是绝对不愿意错过的。我还真不记得,有哪件案子比这件更精彩。它一方面非常简单,一方面又包含着几个非常有启发性的特点。”</p>
  17. <p class="calibre2">“简单!”我忍不住叫了起来。</p>
  18. <p class="calibre2">“呃,说实在话,用其他的词来形容它还真是不太合适。”看到我惊讶的神情,歇洛克·福尔摩斯笑了起来,“这案子从本质上说非常简单,证据就是我没有依靠任何外来的帮助,只用了几个非常普通的演绎,就在三天之内逮到了凶犯。”</p>
  19. <p class="calibre2">“这倒是真的。”我说道。</p>
  20. <p class="calibre2">“之前我已经跟你解释过,那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往往是破案的指南,并不能构成障碍。要解决这一类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要懂得逆向推理。逆推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本领,学会也非常容易,只可惜人们疏于这方面的练习。处理日常事务的时候,正推要比逆推有用一些,所以呢,人们往往对逆推弃而不用。懂得综合的人与懂得分析的人之间的比例是五十比一。”</p>
  21. <p class="calibre2">“说老实话,”我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p>
  22. <p class="calibre2">“我就知道你不会明白。那我再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讲得清楚一些。如果你把一系列环环相扣的事件讲给别人听,大多数人都能够把这些事件的后果指出来。他们可以在脑子里把这些事件组合到一起,由此推导出将来的某件事情。可是,如果你告诉别人的只是某个结果,那就很少有人能够靠自己的心智演绎出导致这一结果的各个步骤。这样的能力就是我所说的逆向推理,也就是分析性推理。”</p>
  23. <p class="calibre2">“我明白了。”我说道。</p>
  24. <p class="calibre2">“好了,这件案子就是一个例子:结果你已经知道,其他的一切却只能靠你自己去发现。接下来,我会尽量向你说明我演绎过程当中的各个步骤。就从第一步说起好了。你也知道,当时我是步行到房子跟前去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想法。很自然,我首先查看的是路面的情况,结果呢,正如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样,我清晰地看到了一辆马车的辙迹。之后通过询问,我又确证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它来到现场的时间是夜里。我之所以断定它是一辆出租马车,而不是私家专用之物,是因为它的轮距比较小。跟士绅们私家专用的大车比起来,伦敦城里那些日用的四轮马车要窄得多。</p>
  25. <p class="calibre2">“前面说的就是我的第一点发现。接下来,我沿着花园里的小径慢慢地走了一遭,小径的土质又刚巧是粘土,特别容易留下印记。毫无疑问,那条小径在你眼里不过是一溜踩得稀烂的污泥,可是,对于我这双训练有素的眼睛来说,落在它表面的每一个印记都有独特的含义。在侦探科学的全部领域之中,没有哪个分支比辨认足迹的学问更为重要,也没有哪个分支比它更受人冷落。可喜的是,我一直都对这门学问非常重视,还通过大量的实践把它转化成了我的第二天性。因此,我不光看到了警员们踩出的深凹足印,更看到了最先穿过花园的那两个男人留下的足迹。他俩的足印先于其他足印是个很容易得出的结论,因为在小径上的有些地方,他俩的足印已经被后来的足印完全盖住了。就这样,我演绎链条当中的第二个环节宣告成形。它让我知道,那座房子的夜间访客共有两人,其中之一个子很高,这是我根据他的步幅算出来的,另外一个则衣冠楚楚,理由是他那双靴子留下的印记又小又精致。</p>
  26. <p class="calibre2">“进屋之后,我此前的最后一个推论立刻得到了验证,因为我那位靴子精致的先生就躺在我的面前。由此可知,要是他的确死于谋杀的话,凶手就是高个的那一位。死者的尸体上的确没有伤痕,可他苦恼至极的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他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如果是死于心脏病,或者是其他什么突发疾病,死者脸上绝对不会有这种表情。闻死者嘴唇的时候,我嗅到了一股轻微的酸味,由此就得出了他被迫服毒的结论。再强调一下,我说他遭人逼迫,是因为写在他脸上的仇恨和恐惧。我得出这个结论用的是排除法,原因是其他假设都不能解释所有这些事实。你可别觉得这是什么闻所未闻的手段,强迫他人服毒绝对不能算是犯罪史上的新鲜事物。随便问问哪个研究毒物的专家,他都能马上想到敖德萨<img alt="敖德萨(Odessa)是乌克兰港口城市,当时属于俄国。"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0" src="../Images/note.png" />的多尔斯基案,以及蒙彼利埃的勒图利耶案。</p>
  27. <p class="calibre2">“好了,接下来就该解决那个关于‘为什么’的重大问题了。抢劫不是凶手的目的,因为他什么也没拿。那么,他的动机究竟是关乎政治,还是关乎女人呢?这就是我当时面临的问题。两者相比,我还是倾向于后者。政治刺客最巴不得的事情就是赶紧干完赶紧跑,与之相反,这桩凶案却做得格外从容,凶手的足迹遍布整间屋子,说明他案发期间一直都在现场。这样一种有条不紊的复仇方式,背后的原因只可能是私人恩怨,不会是政治对立。发现墙上的字迹之后,我就对自己的推断有了空前的自信。那东西只是个幌子,这一点只能说是一目了然。当然,早在戒指出现的时候,动机的问题就已经有了定论。很显然,凶手曾经用它来提醒受害人,让后者记起某个业已死亡或是不在现场的女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问格雷森,有没有在发往克利夫兰的电报里打听德雷伯先生以往经历当中的特异之处。你应该还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是否定的。</p>
  28. <p class="calibre2">“这之后,我对房间进行了一次仔仔细细的检查。这次检查不光验证了我对凶手身高的推断,还让我了解到了关于崔克诺帕里雪茄以及他指甲长度的额外细节。检查之前我就已经得出结论,鉴于现场没有打斗迹象,地板上的大量血迹一定是凶手激动之下流出的鼻血。检查的时候我又发现,血迹与凶手的足迹走向一致。一个人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流这么多鼻血,多半就是个血气旺盛的人,因此我冒险推测,凶犯应该是个身强体壮的红脸男人。事实证明,我这个推测是正确的。</p>
  29. <p class="calibre2">“离开现场以后,我做了件格雷森漠视不理的事情,给克利夫兰警方的首脑发了封电报。电报里没打听别的事情,只问了与伊诺克·德雷伯的婚姻相关的一些情况。他的回复可谓一锤定音,因为它让我知道德雷伯之前就控告过一个老情敌,为此还申请过法律保护,那人名叫杰弗逊·霍普,目前正在欧洲。此时我确信,我已经理清了这件谜案的头绪,剩下的事情仅仅是抓凶手而已。</p>
  30. <p class="calibre2">“此前我已经暗自断定,跟德雷伯一起走进那座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辆马车的车夫。路上的印迹告诉我,套在那辆车上的马儿曾经四处乱走,那样的情形只可能出现在它没人照管的时候。既然马儿没人照管,车夫当时如果不是在房子里面,又能在哪儿呢?此外,我们不能假设车夫只是案件之中的第三者,因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绝不会不顾风险,在一个肯定会告发自己的第三者眼皮底下实施一件蓄谋已久的罪行,那样的假设显然十分荒唐。最后,如果你想在伦敦城里跟踪他人的话,还有比充当一名车夫更好的方法吗?考虑到上面所说的种种因素,我可以选择的结论只有一个,也就是说,杰弗逊·霍普藏身在伦敦的车夫当中。</p>
  31. <p class="calibre2">“既然他当过车夫,我们就没有理由认为他会放弃这份职业。恰恰相反,从他的角度来看,任何突如其来的改变都可能会把别人的注意引到自己身上。因此,至少是在一段时间之内,他多半会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此外,我们也没有理由认为他会使用假名。这个国家里本来就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改名字还有什么必要呢?所以呢,我就把我那支街头流浪儿侦缉队组织起来,打发他们对伦敦的每一家车行展开系统性的搜索,直到找到我想要的那个人为止。这事情他们办得有多么漂亮,我在机会面前的反应又有多么敏捷,你一定记忆犹新。斯坦杰森被杀的事情是个完全出乎我预想的意外,不过,他的死无论如何也很难防止。正如你看到的那样,他的死引领我找到了那些药丸,药丸的存在则是我早已预见的事情。现在你看明白了吧,我整个的演绎过程可以说是一根环环相扣的链条,既无中断,亦无瑕疵。”</p>
  32. <p class="calibre2">“真是太妙了!”我叫了起来,“你的成就应当得到公众的赞赏。你应该就这个案子发表一篇文章。你不愿意发表的话,我可以替你发表。”</p>
  33. <p class="calibre2">“想发你尽管去发,医生。”他回答道。“瞧瞧这个!”他一边说,一边把一份报纸递给了我,“看看这篇!”</p>
  34. <div class="duokan-image-single duokan-float-right"><img alt="" class="duokan-image" src="../Images/00018.jpeg" /></div>
  35. <p class="calibre2">他递给我的是当天的《回声报》,手指着的那篇文章正是关于这件案子的报道。报道是这么写的:</p>
  36. <p class="bodycontent-text-FS">公众痛失耸人听闻之谈资一件,皆因涉嫌谋杀伊诺克·德雷伯及约瑟夫·斯坦杰森两先生之疑凶霍普业已突然死亡。到得如今,案情细节或将永远成谜,所幸本报已由可靠方面获悉,此一罪行源自一起年深日久之情感纠纷,纠纷所涉包括男女情爱与摩门教义。据信,两受害人年轻之时皆为后期圣徒教中成员,已故人犯霍普亦是自盐湖城来至本地。此案纵无其他影响,最低限度亦以至为惊人之方式尽显本城警探之破案效率,并可俾一应外侨引以为训,仇怨宜在家中解决,不应携来英国土地。尽人皆知,此次神勇缉拿之功全属苏格兰场著名警官,雷斯垂德先生及格雷森先生。人犯落网之地据知为某先生寓所。该先生名为歇洛克·福尔摩斯,以业余人士而言亦有些许侦探才能。既有如此良师,该人士或可于将来有所进益,得两警官衣钵之万一。两警官据信将获颁某等奖项,受赏亦属实至名归。</p>
  37. <p class="calibre2">“我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吗?”歇洛克·福尔摩斯高声说道,笑了起来,“我们这件‘暗红习作’就产生了这么一个结果:帮他们赚了个奖!”</p>
  38. <p class="calibre2">“没关系,”我回答道,“我已经把所有的事实写进了回忆录,公众会看到的。还有,你用不着介意那些事情,知道自己破案成功就行了,就像那个古罗马的守财奴一样——</p>
  39. <p class="bodycontent-text-FS">“众人嗷嗷,我则自喜,箧中多金,我自知之。<img alt="这句话原文为拉丁文,出自古罗马诗人贺拉斯(Horace,前65—前8)的《讽刺诗集》(Satires)第一部第一卷。不过,根据苏格兰诗人及翻译家西奥多·马丁(Sir Theodore Martin,1816—1909)的英文译本来看,贺拉斯这首诗虽然是讽刺一个贪财的罗马显贵,诗中这句话却是出自一个雅典人之口。"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1" src="../Images/note.png" />”</p>
  40. </body>
  41. </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