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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第六章　危　机</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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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 id="b2">
  <h4 class="chapter-title4_1" id="b1">第六章<br />
  <span class="kaiti_2">危　机</span></h4>

  <p class="calibre2">恐怖统治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麦克默多已经被委任为分会的内堂执事，大有日后接替麦金提出任会首的希望，眼下更是同志们心目当中不可或缺的谋臣策士，所有的会务都有他的帮助与建议。可是，自由人会的会员对他越是欢迎，他在维尔米萨街道上吃到的冷眼就越是恶毒。市民们虽然胆战心惊，但却渐渐地鼓起勇气，开始联合起来反抗压迫自己的人。分会已经听到传言，说有些市民在先驱报社举行秘密集会，还说有人在向那些守法的市民分发枪支。不过，麦金提和他的爪牙对这些传闻不以为意。他们人多势众、意志坚定、武器精良，对手却一盘散沙，不成气候。到头来，市民的反抗行动肯定会跟以前一样，不过是一堆不着边际的空话，顶多再加上几次定不了罪的逮捕，仅此而已。麦金提是这么说的，麦克默多和所有那些胆子比较大的会员也是这么说的。</p>

  <p class="calibre2">星期六晚上向来是扫魂帮集会的时间。五月里一个星期六的傍晚，麦克默多正要出门参加集会，立场不稳的莫里斯兄弟却突然找上门来。他的额头布满了忧虑的皱纹，和善的脸庞也显得憔悴枯槁。</p>

  <p class="calibre2">“我可以跟你敞开了说吗，麦克默多先生？”</p>

  <p class="calibre2">“当然可以。”</p>

  <p class="calibre2">“我曾经跟你说过一次心里话，而你替我守住了秘密，就连头领本人也没能从你嘴里问出来，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p>

  <p class="calibre2">“既然你那么信任我，我还能怎么做呢？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赞同你上次说的那些话。”</p>

  <p class="calibre2">“这一点我非常清楚。即便如此，你仍然是惟一的一个让我说话没有顾虑的兄弟。我这儿藏着一个秘密，”他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这个秘密弄得我心如汤煮。真希望知道这个秘密的是你们当中的随便哪个人，只要不是我就好。如果我说出来，这事情必然会以谋杀告终；如果我不说，它兴许会让我们全体灭亡。上帝啊，帮帮我吧，这事情真要把我逼疯了！”</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个人。看到他四肢都在打颤，麦克默多便斟上一杯威士忌，递到了他的手里。</p>

  <p class="calibre2">“这就是最适合你这种人的良药。”他说道，“好了，说来听听吧。”</p>

  <p class="calibre2">莫里斯喝了一口，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儿血色。</p>

  <p class="calibre2">“我这个秘密一句话就可以说完。”他说道，“有个侦探正在调查我们。”</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万分惊讶地望着他。</p>

  <p class="calibre2">“咳，伙计，你可真是疯了。”他说道，“这地方哪儿不是警察和侦探，什么时候伤到过咱们的汗毛呢？”</p>

  <p class="calibre2">“不，不是，他不是本地人。你说得没错，本地的侦探我们都知道，他们什么也干不了。可是，你听说过平克顿的侦探<img alt="平克顿（Pinkerton）即平克顿全国侦探事务所（Pinkerton National Detective Agency），为美国著名安保公司，由苏格兰裔美国人阿兰·平克顿（Allan Pinkerton，1819—1884）于1850年创立，曾经是全世界最大的私立执法机构。"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06" src="../Images/note.png" />吗？”</p>

  <p class="calibre2">“我在报上读到过一个姓平克顿的家伙。”</p>

  <p class="calibre2">“是吗？你只管相信我，一旦他们盯上了你，你的戏就算是唱完了。这可不是一个成不成都无所谓的政府机构，而是一家真拿买卖当回事的商号。他们出手就要看到结果，而且不择手段，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如果平克顿的人盯上了这件事情，咱们就都是死路一条。”</p>

  <p class="calibre2">“咱们必须宰了他。”</p>

  <p class="calibre2">“唉，果不其然，这就是你的第一个念头！这么说，你肯定是要向会里报告了吧。我刚刚才说这事情会以谋杀告终，眼下不就应验了吗？”</p>

  <p class="calibre2">“得了吧，谋杀算得了什么呢？在这些地方，这样的事情不是家常便饭吗？”</p>

  <p class="calibre2">“没错，确实是家常便饭。不过，我可不想帮你们指出谋杀的目标。那样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话说回来，面临威胁的可是咱们自个儿的脖子啊。上帝啊，我该怎么办呢？”他心里充满了矛盾，痛苦得前俯后仰。</p>

  <p class="calibre2">不过，他的话已经让麦克默多深有触动。一望而知，麦克默多完全赞同他的看法，承认这是一场必须设法应对的危机。情急之下，麦克默多抓住了莫里斯的肩膀，使劲儿地摇晃起来。</p>

  <p class="calibre2">“听着，伙计，”他激动得拔高了嗓门儿，几乎是在尖叫了，“你不能像个哭丧的老寡妇似的坐在这里哀号，这样是没有用的。把事实说来听听吧。这个家伙究竟是谁？眼下在什么地方？你是怎么知道他的？为什么要来找我？”</p>

  <p class="calibre2">“我来找你，是因为只有你可以给我一些指点。我曾经跟你说过，来这里之前，我在东部开着一家店铺。我在那边还有一些好朋友，其中一个在电报局工作。喏，这就是他写给我的信，我昨天收到的。我要说的事情就写在这页信纸的顶上，你自己看吧。”</p>

  <p class="calibre2">以下就是麦克默多读到的信件内容：</p>

  <p class="reference-text">你那边的扫魂帮近况如何？我们在报纸上看到了很多关于他们的报道。咱俩私下说吧，按我的估计，你很快就会写信来报告他们的消息。五家大企业和两个铁路公司已经揽下了这件事情，决心也非常之大。他们打定主意要解决这个问题，而你只管放心，他们肯定解决得了！他们已经实实在在地干了起来。平克顿接受了他们的委托，他最得力的手下博迪·爱德华兹正在采取行动。这件事情马上就会得到遏止。</p>

  <p class="calibre2">“再看看附言吧。”</p>

  <p class="reference-text">当然，我告诉你的事情都是我从工作当中知道的，你可不能往外传。要是你天天经手大段大段的密码电文，但却完全猜不出其中的含义，那种密码才真叫怪哩。</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双手有气无力地捧着那封信。迷雾虽然得到了片刻的澄清，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万丈深渊。</p>

  <p class="calibre2">“还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吗？”他问道。</p>

  <p class="calibre2">“我没跟别人说过。”</p>

  <p class="calibre2">“可是，这个家伙，我是说你这个朋友，他会不会写信告诉别的什么人呢？”</p>

  <p class="calibre2">“呃，依我看，他应该认识一两个别的人。”</p>

  <p class="calibre2">“会里的吗？”</p>

  <p class="calibre2">“很有可能。”</p>

  <p class="calibre2">“我这么问，是因为他有可能跟别人形容过这个博迪·爱德华兹的长相。那样的话，咱们就可以把这个家伙查出来。”</p>

  <p class="calibre2">“呃，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我倒觉得他并不认识这个家伙。他无非是跟我说说他从工作当中得来的消息而已。他怎么会认识这个平克顿侦探呢？”</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猛一激灵。</p>

  <p class="calibre2">“老天作证！”他叫道，“我知道这个家伙是谁了。我可真是个傻子，以前竟然没有察觉这件事情。我的天！不过，咱们的运气真是不错！咱们很快就可以把他处理掉，不会让他有时间制造麻烦。听着，莫里斯，你愿意把这件事情交托给我吗？”</p>

  <p class="calibre2">“当然愿意，我巴不得卸掉这个包袱呢。”</p>

  <p class="calibre2">“那就交给我好了。你可以彻底撇清自己，一切都由我来处理。我甚至可以不提你的名字，把整件事情算到我自己头上，就跟这封信是我收的一样。这样的话，你觉得满意吗？”</p>

  <p class="calibre2">“正合我意。”</p>

  <p class="calibre2">“好吧，你不要再管这件事情，提都不要再提。我这就到会里去，我们很快就可以煞一煞平克顿这个老东西的威风。”</p>

  <p class="calibre2">“你们不会杀死这个人吧？”</p>

  <p class="calibre2">“你知道得越少，莫里斯老兄，心里的包袱就越小，睡得也就越好。别问什么问题，这些事情不妨听其自然。到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归我了。”</p>

  <p class="calibre2">告辞的时候，莫里斯悲哀地摇起头来。</p>

  <p class="calibre2">“我觉得，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他的鲜血。”他唉声叹气地说道。</p>

  <p class="calibre2">“不管你怎么算，自卫也不能算是谋杀。”麦克默多狞笑着说道，“他不死，咱们就得死。依我看，如果任由这家伙在山谷里长期活动的话，他准保会把咱们赶尽杀绝。咳，莫里斯兄弟，我们真该选你当会首才是，你可是实实在在地挽救了整个帮会啊。”</p>

  <p class="calibre2">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麦克默多的举动却清清楚楚地表明，他把这个新情况看得相当严重。可能是因为做贼心虚，也可能是因为平克顿侦探事务所的威名，还可能是因为他听说那些财雄势大的公司已经将铲除扫魂帮的事情引为己任，不管是什么原因吧，他的举动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出门之前，他销毁了所有那些可能构成罪证的文件。这之后，他觉得自己可保无虞，不由得心满意足地长吁了一口气。可是，他肯定是没能完全抹去祸事临头的感觉，因为在前往分会的路上，他特意到老沙夫特的家里去了一趟。这座房子已经变成了他无权踏足的禁地，不过他敲了敲窗子，伊蒂便从屋里来到了他的身边。她爱人的眼睛里不再有爱尔兰人那种眉飞色舞的顽皮劲头，面对他正经八百的凝视，她意识到他遇上了危险。</p>

  <p class="calibre2">“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叫道，“噢，杰克，你遇上危险了！”</p>

  <p class="calibre2">“你放心，事情并不是特别地糟糕，亲爱的。不过呢，咱们最好赶在局面恶化之前挪挪地方。”</p>

  <p class="calibre2">“挪挪地方？”</p>

  <p class="calibre2">“我曾经答应过你，有朝一日会离开这里。眼下我觉得，离开的时间已经到了。今晚我听到了一点儿消息，不妙的消息，照我看，麻烦很快就要上门。”</p>

  <p class="calibre2">“警察吗？”</p>

  <p class="calibre2">“呃，是一个平克顿的侦探。当然喽，小心肝儿，你肯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它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在这件事情当中陷得太深了，兴许得赶紧抽身才行。你以前说过，如果我走的话，你会跟我一起走的。”</p>

  <p class="calibre2">“噢，杰克，你要是肯走，那就等于是得救了啊！”</p>

  <p class="calibre2">“在有些事情上，我也算是个诚实的人，伊蒂。不管这世道拿什么东西来引诱我，我都不会让你那颗漂亮的脑袋上少一根头发。还有啊，在我的心目当中，你的位置永远都是云端的那个黄金宝座，我绝不会把你往下拽，哪怕一英寸也不会。你相信我吗？”</p>

  <p class="calibre2">她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p>

  <p class="calibre2">“好吧，那你就要听我说，还要照我说的去做。说实在的，咱们只有这么一条出路。这座山谷里马上就要出大事了，我从骨子里就有这种预感。说不定，我们当中有很多人都得多加小心才是。不说别人，我不小心是不行的。我要走的时候，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你都必须跟我一起走！”</p>

  <p class="calibre2">“你走的话，我马上就会跟过去，杰克。”</p>

  <p class="calibre2">“不，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走。这座山谷会把我拒之门外，让我永远也不能回来，更何况，我兴许还得躲避警察，压根儿就没法捎信给你，这样的话，我怎么能把你扔在这里呢？你必须跟我一起走。我来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好心的妇人，我会把你安顿在她那里，直到我俩可以成亲的时候为止。你会去吗？”</p>

  <p class="calibre2">“会的，杰克，我会去。”</p>

  <p class="calibre2">“你这么信任我，愿上帝保佑你！要是辜负了你的信任，那我可真算是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魔了。好了，你千万要记好，伊蒂，到时我只会给你捎一句话，听到这句话之后，你就得放下所有的事情，立刻到车站的候车室里去等我，不见不散。”</p>

  <p class="calibre2">“只要听到你捎来的话，白天晚上我都去，杰克。”</p>

  <p class="calibre2">自个儿的逃亡计划既已铺开，麦克默多好歹松了口气。接下来，他来到了分会的会场。会议已经开始，经过一番繁复的暗语对答之后，他终于通过了外场警卫和内场警卫的森严关卡。他步入会场的时候，欢呼的声音和问候的话语嗡嗡地响成了一片。长长的房间坐得满满当当，缭绕烟雾之中，他看到了会首头上那一蓬纠结的黑色鬃毛，看到了鲍德温那副不怀好意的冷酷面容，看到了分会书记哈拉维那张贪婪的面孔，还看到了其他的十几个分会头目。他觉得非常高兴，因为这些人都在会场，可以一起商讨他带来的消息。</p>

  <p class="calibre2">“说真的，我们都很高兴见到你，兄弟！”主席高声说道，“这儿刚好有件事情，需要一个所罗门<img alt="所罗门（Solomon）是传说之中的古代以色列国王，以多谋善断著称。《驼背男子》当中曾经提及的“大卫”是所罗门的父亲。"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07" src="../Images/note.png" />式的人物来做个公断。”</p>

  <p class="calibre2">“是兰德尔和伊甘的事情，”麦克默多就座之后，邻座解释道，“他俩都说自己在斯戴列斯当杀死了那个名叫克雷布的老家伙，都说自己应该拿到分会开出的赏金，谁知道那颗要命的子弹是他俩之中的哪一个打出去的呢？”</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站起身来，举起一只手。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攫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全场鸦雀无声，等着他开口说话。</p>

  <p class="calibre2">“尊贵的会首，”他的语气十分沉重，“我有急事禀告！”</p>

  <p class="calibre2">“既然麦克默多兄弟有急事，”麦金提说道，“按照本会的规矩，咱们就应该优先讨论他的事情。说吧，兄弟，我们都听着呢。”</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信。</p>

  <p class="calibre2">“尊贵的会首，各位兄弟，”他说道，“今天我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可咱们还是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商讨这件事情，这样总比咱们所有人毫无防备地遇上灭顶之灾要好。根据我收到的消息，本州最有钱有势的一些公司已经勾结在一起，打算消灭咱们。就在我说话的这个时刻，一个名叫博迪·爱德华兹的平克顿侦探正在这座山谷里搜集证据。他搜集的证据兴许会让咱们当中的不少人套上绞索，还会把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人送进重犯牢房。我刚才说有急事，就是想请大家来讨论这样的形势。”</p>

  <p class="calibre2">会场里顿时一片死寂。接下来，主席打破了沉默。</p>

  <p class="calibre2">“你说的这些有什么依据呢，麦克默多兄弟？”他问道。</p>

  <p class="calibre2">“依据就在我收到的这封信里面。”麦克默多说道，跟着就把信里的那段文字大声地念了一遍。“这事情关系到我的个人信用，所以我不能透露与这封信相关的更多细节，也不能把信交给你们。不过我可以保证，信里面的其他内容都跟本会的利益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把我收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你们。”</p>

  <p class="calibre2">“容我插一句，主席先生，”一名年长的兄弟说道，“我听说过博迪·爱德华兹这个人，还听说他是平克顿侦探事务所里最厉害的一名侦探。”</p>

  <p class="calibre2">“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吗？”麦金提问道。</p>

  <p class="calibre2">“有的，”麦克默多说道，“我知道。”</p>

  <p class="calibre2">会场里响起了一片惊愕的低语声。</p>

  <p class="calibre2">“依我看，他已经栽进了咱们的手心，”麦克默多接着说道，脸上带着兴高采烈的笑容，“如果咱们迅速地采取适当的行动，这件事情就会烟消云散。只要你们给我信任和支持，咱们就什么也不用害怕。”</p>

  <p class="calibre2">“说到底，咱们有什么可害怕的呢？他能对咱们的事情有什么了解呢？”</p>

  <p class="calibre2">“议员，如果所有的人都跟您一样坚定的话，您当然可以这么说。可是，这家伙的背后还有那些资本家的万贯钱财呢。您难道认为，咱们这些个分会里面连一个可以收买的软骨头都没有吗？他肯定能搞到咱们的秘密，说不定已经搞到了。可靠的补救方法只有一种。”</p>

  <p class="calibre2">“也就是说，不能让他走出这座山谷。”鲍德温说道。</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点了点头。</p>

  <p class="calibre2">“说得好，鲍德温兄弟，”他说道，“你我之间虽然有不少分歧，今晚你倒是说到了点子上。”</p>

  <p class="calibre2">“那么，他究竟在哪儿呢？咱们该到哪里去会会他呢？”</p>

  <p class="calibre2">“尊贵的会首，”麦克默多恳切地说道，“我想跟您说的是，这件事情对咱们太过生死攸关，并不适合在大会上公开讨论。要说我怀疑在座的任何一位兄弟的话，老天爷也容不得我，可是，一旦这个家伙听到了一丁点儿风声，咱们就再也别想逮着他了。我要求分会挑几个可靠的兄弟来组建一个委员会，主席先生——容我斗胆建议，您自己算一个，鲍德温兄弟也算一个，另外再加上五个兄弟。这之后，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向委员会禀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再加上我拟订的全盘计划。”</p>

  <p class="calibre2">他的提议立刻得到采纳，委员会也迅速组建起来。除了主席和鲍德温之外，委员会的成员还包括一脸贪相的哈拉维书记、残忍的年轻杀手“老虎”科马克、司库卡特，以及悍不畏死、百无禁忌的威勒比兄弟。</p>

  <p class="calibre2">这天晚上，会场里惯有的那种狂欢场面为时短暂，气氛也不像平常那么热烈，原因是这帮人的心里笼上了一层阴影，不少人破天荒第一次看到了这样的一幅景象：疾恶如仇的法律之云冉冉上升，渐渐飘进了那片长年庇护他们的晴朗天空。他们已经把自己施于他人的恐怖看成了天经地义的生活常态，以至于觉得报应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眼下呢，报应突然变得如此迫近，自然就格外地令人胆寒。这么着，他们早早地散了席，只有各位头领还在那里商议对策。</p>

  <p class="calibre2">“说吧，麦克默多！”其他人走了之后，麦金提说道。在场的只剩委员会的七名成员，全部都一动不动地坐在自个儿的座位上。</p>

  <p class="calibre2">“刚才我说了，我认得博迪·爱德华兹。”麦克默多解释道，“用不着我说，你们也知道他在这儿用的不是这个名字。他这个人胆子很大，但还没大到失去理智的程度。眼下他化名斯蒂夫·威尔逊，寄住在霍布森帕奇。”</p>

  <p class="calibre2">“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呢？”</p>

  <p class="calibre2">“因为我跟他搭过话。当时我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要不是收到了这封信的话，肯定也不会再去回想。可是，现在我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侦探。这个星期三，我坐火车到下边去，结果就在火车上碰见了这个人。要说这世上有难缠的人的话，这家伙就得算上一个。他说他是一名记者，当时我也相信了他的话。他千方百计地打听扫魂帮的事情，还打听所谓的‘各种暴行’，说是替纽约的一家报纸写报道。他拿各种各样的问题来问我，指望着弄到一点儿情报。你们只管放心，我没有透露任何秘密。‘我会给你钱的，而且不会少给，’他这么跟我说，‘只要你能给我一点儿适合我主编口味的东西。’我估摸着说了一些他可能爱听的话，他就给了我一张二十元的钞票，说是资料费。‘如果你能把我需要的资料都搞来的话，’他说，‘还有十倍的赏钱等着你呢。’”</p>

  <p class="calibre2">“那么，你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呢？”</p>

  <p class="calibre2">“都是我临时瞎编的东西。”</p>

  <p class="calibre2">“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记者呢？”</p>

  <p class="calibre2">“我这就告诉你们。他在霍布森帕奇下了车，我也是在那儿下的。我碰巧去了一趟电报局，正好看到他从里面出来。</p>

  <p class="calibre2">“‘瞧瞧这个，’他出去之后，报务员说了一句，‘要我说，这种东西我们应该收双倍的价钱。’——‘我看也是。’我应了一句，因为照我们看，他填在电报表格里的东西恐怕得是中文。报务员又说：‘这种玩意儿，他每天都要发一张。’‘是啊，’我说，‘这肯定是专供他那张报纸的独家新闻，他生怕让别人给抢了去。’这就是我和那个报务员当时的想法，眼下我可不这么想了。”</p>

  <p class="calibre2">“我的天！我看你说得没错。”麦金提说道，“不过，依你看，咱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p>

  <p class="calibre2">“干吗不立刻过去收拾他呢？”有人提出了建议。</p>

  <p class="calibre2">“是啊，越早越好。”</p>

  <p class="calibre2">“要是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他的话，我一分钟也不会耽搁。”麦克默多说道，“他确实住在霍布森帕奇，可我并不知道具体是哪座房子。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听的话，我倒有一个计划。”</p>

  <p class="calibre2">“是吗，什么计划呢？”</p>

  <p class="calibre2">“我明早就去霍布森帕奇，通过那个报务员跟他联系。依我看，那个报务员应该有办法找到他。然后我就告诉他，我自个儿就是自由人会的会员，只要他肯出钱，我可以把会里所有的秘密告诉他。你们放心好了，他肯定会感兴趣。我会跟他说，文件都在我家里，可他不能在周围有人的时候到我家里来，要不然我就性命难保。这道理谁都明白，他也不会不同意。我会叫他夜里十点到我家来，答应给他看所有的东西。这样的话，他肯定会来的。”</p>

  <p class="calibre2">“然后呢？”</p>

  <p class="calibre2">“剩下的事情你们可以自己安排。寡妇麦克纳马拉的房子没有四邻，她这个人跟钢铁一样可靠，耳朵又聋得像根电线杆子。房子里没有别的租客，只有我和斯甘蓝。如果他答应来的话，我就通知你们。还有啊，我建议你们七位九点钟的时候到我家集合。到时候，咱们先把他放进屋来，如果他还能活着出去的话，呃，下半辈子就可以大吹特吹博迪·爱德华兹的运气啦！”</p>

  <p class="calibre2">“我没搞错的话，平克顿的事务所很快就会空出一个位子来。就这么办吧，麦克默多。明晚九点，我们准时过去找你。等他进屋之后，你只需要把门一关，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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