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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第七章　博迪·爱德华兹的陷阱</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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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 id="b2">
  <h4 class="chapter-title4_1" id="b1">第七章<br />
  <span class="kaiti_2">博迪·爱德华兹的陷阱</span></h4>

  <p class="calibre2">正如麦克默多所说，他住的是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特别适合用来实施他们谋划的那种罪行。房子坐落在镇子的最边缘，又跟大路隔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换作是其他情形的话，这帮不轨之徒完全可以照搬那种屡试不爽的老办法，直接喊出目标的名字，然后就把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倾泻到目标身上。然而，这一次的情形有所不同，他们很有必要弄清楚，这个人究竟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已经汇报给东家的又有多少。</p>

  <p class="calibre2">说不定，对方的事情已经办完，他们的行动终归是迟了一步。果真如此的话，他们至少可以对办事的人进行报复。不过，他们乐观地认为，侦探还没有弄到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按他们的看法，如果情况与此相反的话，这个侦探就不会大费周章地把麦克默多提供的情报记下来，然后再发回去，因为据麦克默多说，他告诉侦探的都是些琐碎无聊的东西。当然喽，情况究竟如何，他们都可以从侦探自个儿的嘴里知道。一旦逮住了他，他们总会有办法撬开他的嘴巴。跟不情不愿的证人打交道，对他们来说可不是第一次了。</p>

  <p class="calibre2">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麦克默多启程前往霍布森帕奇。这天早上，警察似乎对他特别地感兴趣。他在车站等车的时候，自称是他芝加哥老熟人的那个马文队长竟然实实在在地跟他打起了招呼，而他别过身去，没有搭理这个警察。当天下午，他结束任务返回镇上，跟着就到团结会馆去拜见麦金提。</p>

  <p class="calibre2">“他会来的。”他说道。</p>

  <p class="calibre2">“好极了！”麦金提说道。这个大汉没穿外套，宽大的马甲上斜坠着熠熠生辉的链饰和图章，一颗钻石透过猬毛一般的须髯边缘闪着光芒。酒廊生意和政治权术已经把这个头领变成了一位财雄势大的人物，这样一来，昨天夜里，那幅监狱加绞架的影像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的时候，他自然是觉得格外胆寒。</p>

  <p class="calibre2">“你觉得他知道得多吗？”他迫不及待地问道。</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p>

  <p class="calibre2">“他来这边的时间已经不短啦——至少也得有六个星期。要我说，他可不是到这儿来找矿的。他已经在咱们当中活动了这么久，兜里又装着铁路公司的大把钞票，我看他肯定弄到了一些情报，而且已经发回去了。”</p>

  <p class="calibre2">“咱们会里可没有软骨头，”麦金提叫道，“他们都跟钢铁一样可靠，哪一个也不例外。话说回来，我的天！还有莫里斯那个混蛋呢。他怎么样呢？要说有人出卖咱们的话，那就只可能是他。我倒想不等天黑就派两个哥们儿去狠揍他一顿，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点儿什么来。”</p>

  <p class="calibre2">“呃，这么做倒也无妨，”麦克默多回答道，“我不否认我对莫里斯有点儿好感，不忍心看到他遭受伤害。他跟我谈过一两次会里的事情，虽然说看法跟您和我不太一样，倒也不像那种会去告密的人。当然喽，这是您和他之间的事情，我没有权利干涉。”</p>

  <p class="calibre2">“我一定要收拾这个老混蛋！”麦金提说道，恨恨地骂了一句，“前面这一年，我一直都盯着他呢。”</p>

  <p class="calibre2">“呃，这些事情您肯定最清楚。”麦克默多回答道，“不过，不管有什么打算，您都得等到明天。平克顿这件事情解决之前，咱们必须放低身段。可不能去捅警察的马蜂窝，今天去捅就更要不得。”</p>

  <p class="calibre2">“你说得对，”麦金提说道，“再者说，咱们反正可以从博迪·爱德华兹本人那里知道他的消息来源，不行就把他的心挖出来瞧一瞧。按你的感觉，他看出这是个陷阱了吗？”</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笑了起来。</p>

  <p class="calibre2">“依我看，我可算是戳到了他的软肋！”他说道，“只要你给他指一条追踪扫魂帮的明路，让他追到地狱里去他都肯干。我还收了他的钱呢，”麦克默多咧嘴大笑，掏出了一大卷钞票，“等我给他看了所有的文件之后，他还会再给我这么多。”</p>

  <p class="calibre2">“什么文件？”</p>

  <p class="calibre2">“呃，什么文件也没有。只不过，我跟他胡诌了一大堆章程、守则、会员表格之类的东西。他打算把所有的事情弄个一清二楚，然后再离开这里。”</p>

  <p class="calibre2">“说真的，他这么想就对了。”麦金提恶狠狠地说道，“他没有问你为什么不把文件带去给他吗？”</p>

  <p class="calibre2">“我本来就受到了警方的怀疑，今天在车站的时候，马文队长还想跟我聊聊呢。这样的情形之下，我要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才怪呢！”</p>

  <p class="calibre2">“是啊，马文找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麦金提说道，“要我说，这件活计带来的麻烦恐怕会落到你的头上。干掉他之后，咱们可以把他扔进一个废弃的矿井。可是，不管咱们怎么干，终归绕不过这样一个事实：这个人住在霍布森帕奇，而你今天刚好去过那里。”</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耸了耸肩。</p>

  <p class="calibre2">“只要咱们做得稳妥，他们就证明不了人是咱们杀的。”他说道，“他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会有人看见他走进我的房子，而我可以打赌，更不会有人看见他出去。听我说，议员，我这就跟您讲讲我的计划，请您安排其他人照此办理。首先，你们大家都得准时到达。很好。十点钟的时候，他来了。他会敲三下门，我去给他开门，然后就绕到他身后把门关上。这时候，他已经落到了咱们的手里。”</p>

  <p class="calibre2">“这些都非常容易，非常简单。”</p>

  <p class="calibre2">“没错。可是，下一步就需要多加考虑了。这个家伙很难对付，而且武装到了牙齿。我虽然骗得他团团转，可他多半还是会有所防备。想想吧，我直接把他领进来，他本以为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结果却看到另外还有七个，这样肯定会发生枪战，肯定会有人受伤。”</p>

  <p class="calibre2">“确实是这样。”</p>

  <p class="calibre2">“还有啊，枪声肯定会让镇子里所有该死的警察拼死拼活地赶过来。”</p>

  <p class="calibre2">“我看你说得没错。”</p>

  <p class="calibre2">“我是这么打算的。你们都待在一间大屋里，就是您上次找我聊天的时候看见的那一间。我去给他开门，把他领进门边上的那间会客室，然后就把他撇在那儿，跟他说去取文件，趁机向你们通风报信。接下来，我拿上一些假文件回去找他。他开始看文件的时候，我就扑到他的身上，钳住他用枪的那只胳膊，大声招呼你们。听到我招呼之后，你们得赶紧冲过来，越快越好，因为他跟我一样强壮，我不一定对付得了他。话又说回来，我应该可以拖住他，直到你们赶来为止。”</p>

  <p class="calibre2">“你的计划非常不错，”麦金提说道，“分会绝不会忘记你这次的功劳。依我看，等到我卸任的时候，接班人的名字我心里还是有数的。”</p>

  <p class="calibre2">“说真的，议员，我不过是一名新兵而已。”麦克默多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写得明明白白，他并不是对这位显赫人物的夸奖无动于衷。</p>

  <p class="calibre2">回家之后，他自己也做了一些准备，以便应付即将来临的严峻夜晚。他首先清洗了一下自己的史密斯-威森左轮手枪<img alt="史密斯-威森（Smith &amp; Wesson）为美国著名手枪制造商。"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08" src="../Images/note.png" />，给枪上了油，装上子弹，然后就把用来伏击侦探的那个房间检查了一遍。这是个宽敞的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松木桌子，其中一面墙的旁边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炉，其余三面墙上都有窗子，窗子上没有窗板，只挂了一些浅色的窗帘。麦克默多专心致志地检查了一遍窗子，毫无疑问，他已经注意到这个房间很不隐蔽，并不适合如此秘密的一次集会。不过，房间离大路相当远，多少弥补了这个缺陷。检查完房间之后，他跟同屋的斯甘蓝商量了一下晚上的事情。斯甘蓝虽说加入了扫魂帮，但却是个安分守己的小角色。他软弱得不敢公开反对同志们的意见，暗地里却对自己时不时被迫参与的血腥行径深恶痛绝。麦克默多跟他简短地说了说晚上的计划。</p>

  <p class="calibre2">“我要是你的话，迈克·斯甘蓝，今天晚上就会上别处去，离这件事情远远的。天亮之前，这里肯定会发生血淋淋的事情。”</p>

  <p class="calibre2">“好的，这样最好，麦克<img alt="这个“麦克”（Mac）是“麦克默多”（McMurdo）的亲昵省称。前文之中，福尔摩斯也称“麦克唐纳”（MacDonald）为“麦克”。"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09" src="../Images/note.png" />，”斯甘蓝回答道，“我倒不是不愿意参加，怕就怕自己没那个胆量。上一次，在那边的煤矿里看到邓恩经理倒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承受不了。我生来就不适合这种事情，跟你和麦金提不一样。如果会里没意见的话，我就照你说的办，今晚不在这里碍你们的事了。”</p>

  <p class="calibre2">参加行动的人准时来到了麦克默多家里。从外表上看，他们都是些值得尊敬的市民，衣着光鲜，仪容整洁。不过，善于相面的人可以通过他们紧抿的嘴唇和冷酷的眼睛看出来，博迪·爱德华兹不会有任何活命的希望。房间里随便哪个人的手上都有十几条人命，他们杀人杀成了习惯，就跟宰羊一样若无其事。</p>

  <p class="calibre2">当然，不管是看外表，还是看过去的罪孽，元凶首恶都得算是那个狰狞可怖的头领。担任书记的哈拉维是个心黑手狠的瘦子，长长的脖子皮包骨头，紧张的四肢不停抽搐。在关系到分会财务的问题上，他表现出了无法动摇的忠诚，除此之外，他跟任何人都不讲公道与诚信。司库卡特是个表情淡漠以至阴郁的中年人，肤色如同发黄的羊皮纸。他善于出谋划策，所有暴行的具体细节几乎都是出自他那颗诡计多端的脑袋。威勒比兄弟担当着打手的角色，两个人都是身材颀长、动作敏捷、面容坚毅的小伙子。他俩的同行“老虎”科马克则是个膀大腰圆、肤色黝黑的青年，就连会里的同志都对他凶暴的性情谈虎色变。这天晚上，聚到麦克默多家里来杀平克顿侦探的就是这么一帮子人。</p>

  <p class="calibre2">主人在桌子上备了威士忌，他们已经急不可耐地灌了一气，也算是为接下来的活计做点儿准备。鲍德温和科马克已经喝得半醉，全身的凶性都被酒精勾了出来。这个时节，夜里依然很冷，房间里的炉子是生着火的。科马克把双手伸到炉子跟前烤了一会儿。</p>

  <p class="calibre2">“有这个就行了。”他说道，恶狠狠地骂了一句。</p>

  <p class="calibre2">“对，”鲍德温心领神会地说道，“咱们可以把他绑到炉子上，不怕他不说实话。”</p>

  <p class="calibre2">“不用担心，咱们肯定能听到他的实话。”麦克默多说道。这个人真是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整件事情的重担全部压在了他的肩头，可他仍然冷静从容，若无其事。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交口称赞。</p>

  <p class="calibre2">“你就是他的克星，”头领赞许地说道，“在你扼住他的咽喉之前，他根本察觉不到你的意图。美中不足的是，你这些窗子没装窗板。”</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挨个儿走到每一扇窗子跟前，把窗帘拉严实了一些。</p>

  <p class="calibre2">“现在好了，肯定没人能偷看咱们了。时间也快要到了呢。”</p>

  <p class="calibre2">“搞不好他不会来。搞不好，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书记说道。</p>

  <p class="calibre2">“不用担心，他会来的。”麦克默多回答道，“他火急火燎地想来，就跟你们火急火燎地想要见他一样。听，有动静！”</p>

  <p class="calibre2">他们直挺挺地坐在那里，活像是一尊尊蜡像，有的人刚刚举起杯子，杯子也停在了半空。门上传来了三声响亮的叩击。</p>

  <p class="calibre2">“嘘！”</p>

  <p class="calibre2">麦克默多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房间里的人纷纷开始交换欣喜若狂的眼神，全都把手放在了藏在衣服里的武器上。</p>

  <p class="calibre2">“别弄出任何动静，这可是要命的事情！”麦克默多悄声说道，跟着就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p>

  <p class="calibre2">凶手们支起耳朵静静等待，连这位同志穿过走廊的脚步都可以一声一声地数出来。接下来，他们听见他打开了外面的门，又听见几句寒暄，然后就听见屋里响起了一阵陌生的脚步和一个陌生的嗓音。片刻之后，外间传来了重重关门的声音和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他们的猎物已经完完全全地掉进了陷阱。“老虎”科马克狞笑起来，麦金提头领忙不迭地伸出大手，捂住了他的嘴。</p>

  <p class="calibre2">“别出声，你这个蠢货！”头领悄声说道，“你可别坏了咱们的事！”</p>

  <p class="calibre2">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叽里咕噜的交谈，在他们听来简直是没完没了。接下来，房门开了，麦克默多再次现身，把手指竖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p>

  <p class="calibre2">他走到桌子尽头，扫视着房间里的人。他的神态已经发生了一点儿微妙的变化，一副重任在肩的模样。他的脸变得像花岗岩一样坚定，眼睛从眼镜后面射出激情澎湃的炽烈光芒，领袖的风范呼之欲出。他们急不可待地盯着他，可他一句话也不说，只顾着用那种直勾勾的古怪眼神挨个儿扫视所有的人。</p>

  <p class="calibre2">“行了！”麦金提头领忍不住叫了起来，“他来了吗？博迪·爱德华兹来了吗？”</p>

  <p class="calibre2">“来了，”麦克默多慢吞吞地回答道，“博迪·爱德华兹就在这儿，我就是博迪·爱德华兹！”</p>

  <p class="calibre2">这句简短宣言之后，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房间里一片死寂，简直就跟空无一人似的。此时此刻，炉子上那只水壶的咝咝声陡然变得格外尖利，格外刺耳。七个脸色煞白的人仰望着这个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人，七张脸都僵在了彻底的恐惧之中。突然之间，玻璃纷纷碎裂，一根根闪闪发亮的来复枪管从每一扇窗子外面伸进了屋里，与此同时，所有的窗帘都被扯了下来。</p>

  <p class="calibre2">见此情景，麦金提头领发出一声受伤熊罴的怒吼，猛然冲向半掩的房门，却迎头撞上了一把平端着的左轮手枪，手枪的准星后面是矿警部队马文队长那双寒光闪烁的蓝眼睛。头领倒退几步，瘫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p>

  <p class="calibre2">“还是待在那儿比较安全，议员。”据他们所知名为“麦克默多”的人说道，“还有你，鲍德温，你不赶紧让你的手离开枪把的话，那你可算是逃脱绞架了。把手拿出来，要不然，老天作证——行了，这样就好。这座房子周围有四十个全副武装的伙计，你们可以自个儿算算，逃脱的希望究竟有几成。下掉他们的手枪，马文！”</p>

  <p class="calibre2">这么些来复枪在周围虎视眈眈，反抗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被人缴械之后，这帮人仍然坐在桌子周围，面色阴沉，服服帖帖，惊骇莫名。</p>

  <p class="calibre2">“分别之前，我还想跟你们说两句。”设陷阱捉住他们的人说道，“依我看，在我出庭作证之前，咱们一时半会儿是见不上面啦。我这就给你们讲点儿事情，在咱们分别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好好地回味回味。我究竟是谁，眼下你们已经知道了。到这会儿，我终于得到了亮出底牌的机会。我是平克顿侦探事务所的博迪·爱德华兹，奉命来铲除你们的帮会。我玩的是一场又艰难又危险的游戏。我玩的游戏没有人知道，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最亲最近的人也不知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这位马文队长，再加上我的东家。谢天谢地，游戏已经在今晚宣告结束，赢家是我！”</p>

  <p class="calibre2">七张惨白僵硬的脸仰望着他，眼睛里都写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心里明白，他们已经发出了绝无宽贷的威胁。</p>

  <p class="calibre2">“你们兴许觉得，游戏到这儿还不算完。呃，那我也只能赌赌运气。不管怎么样，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已经没有接着玩的机会了。除了你们之外，今晚还会有六十个家伙锒铛入狱。这么说吧，接到这件工作的时候，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世上竟然会有你们这种帮会。我以为这只是报纸的胡诌，还打算证明给他们看。他们告诉我，这事情跟自由人会有关，于是我去了芝加哥，在那里入了会。入会之后，我更加确信这只是报纸的胡诌，因为我发现这个会做了不少好事，并没有为非作歹。</p>

  <p class="calibre2">“话虽如此，我还得接着干我的工作，于是就走进了这些产煤的山谷。来到这里之后，我意识到自己错了，意识到这终归不是十分钱小说里面的情节。于是乎，我留下来处理这件事情。我没有在芝加哥杀过人，这辈子也没有伪造过哪怕一块钱。我给你们的那些钱一点儿都不假，当然也不是白给，那些钱花得再合算不过了。为了投你们所好，我才装成了负案潜逃的模样。这个办法的效果完全符合我的预计。</p>

  <p class="calibre2">“这么着，我加入了你们那个罪恶的帮会，替你们出谋划策。有人兴许会说，我跟你们一样坏。只要能够抓到你们，我可不在乎别人会有什么话说。不过，事实究竟如何呢？我入会的当天晚上，你们殴打了斯坦格尔老先生。因为没有时间，我没能提前向他发出警告，可我制止了你，鲍德温，没让你把他往死里打。要说我给你们提供过什么建议的话，那也是为了取得你们的信任。与此同时，我建议的都是一些我有把握阻止的事情。因为情报太过有限，我没能挽救邓恩和孟席斯，不过，我一定会把杀害他俩的凶手送上绞架。我提前警告了切斯特·威尔考克斯，所以呢，我炸掉他家房子的时候，他和家人早已经躲了起来。的确，我没能阻止的罪行为数众多，可你们不妨回想一下，有多少次，你们的目标选择了不同的回家路线，或者是赶在你们上门之前进了城，又或是在你们算定的外出时间待在了屋里，想明白这些事情，你们就可以知道，我到底干了些什么。”</p>

  <p class="calibre2">“你这个该死的叛徒！”麦金提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p>

  <p class="calibre2">“咳，约翰·麦金提，如果叫我叛徒能让你痛快一点儿的话，那你就这么叫好了。你和你那帮人是上帝的敌人，也是这一带所有居民的敌人，总得有人挺身而出，让那些可怜的男男女女摆脱你们的魔爪。这事情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办到，所以我就用上了这种方法。你可以把我叫做叛徒，可我觉得，成千上万的人会把我叫做地狱里的救星。我已经在地狱里待了三个月，即便他们让我到华盛顿的国库里去随便拿钱，我也不愿意再待三个月。之前我不得不留在这里，是因为我必须掌握所有的情况，弄清楚所有的人、所有的秘密。本来我还会稍微多等一阵的，只可惜我突然发现，我的秘密面临着暴露的危险。有一封信来到了这个镇子里，很可能会让你们恍然大悟。所以我只好采取行动，而且刻不容缓。</p>

  <p class="calibre2">“我要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些，最后还有一句，等到我大限临头的时候，想到我在这座山谷里完成的工作，我肯定会死得更加安然。好了，马文，我不耽搁你们了。带他们走，把这件事情了结了吧。”</p>

  <p class="calibre2">讲到这里，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斯甘蓝奉命将一封密信送往伊蒂·沙夫特小姐的住处，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第二天凌晨，一个美丽的女子和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登上了铁路公司安排的一趟专列，飞快地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土地，中途没有任何停顿。从那以后，伊蒂和她的爱人再也不曾踏入这座恐怖之谷。十天之后，他俩在芝加哥结了婚，老雅各布·沙夫特也见证了他俩的婚礼。</p>

  <p class="calibre2">扫魂帮的审判地点远离恐怖之谷，他们的徒众无法再对执法人员进行恐吓。他们苦苦挣扎，只可惜无济于事。为了逃脱覆灭的命运，扫魂帮大把大把地花费他们从整个乡区勒索来的金钱，依然是无济于事。一个对他们的生活、组织、罪行无所不知的证人提供了一份严整清晰、客观冷静的证词，他们的辩护人费尽心机也无法撼动。到最后，横行多年的扫魂帮终于土崩瓦解，笼罩山谷的阴云从此一扫而空。</p>

  <p class="calibre2">麦金提在绞架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临刑的表现则是抖如筛糠，哀号不已。八名主要党羽落得了跟他一样的命运，还有五十来个会员得到了长短不一的刑期。到这个时候，博迪·爱德华兹可谓大功告成<img alt="很多西方学者认为，“恐怖谷”的故事是以爱尔兰裔美国人组建的秘密组织“莫利·马盖尔帮”（Molly Maguires）为蓝本。该帮会成员包括许多矿工，自南北战争时期开始活跃于宾夕法尼亚一带，后被控犯有绑架、谋杀等罪行，于1876至1878年间遭到审判，多名成员被处绞刑。在消灭“莫利·马盖尔帮”的行动当中，平克顿侦探事务所的爱尔兰裔侦探詹姆斯·麦克帕兰（James McParland，1843—1919）化名詹姆斯·麦金纳（James McKenna），成功渗入帮会内部，他的证词对指控该帮会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有学者认为，消灭“莫利·马盖尔帮”的行动实际上是资本家对工人运动的一次镇压。柯南·道尔认识阿兰·平克顿的儿子威廉·平克顿（William Pinkerton），并且知道“莫利·马盖尔帮”的事情，这个故事里有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莫利·马盖尔帮”的影子。"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10" src="../Images/note.png" />。</p>

  <p class="calibre2">然而，如他所料，游戏到这儿还不算完。接下来不是只有一局，而是一局接着一局，没完没了。逃过绞架的扫魂帮不在少数，特德·鲍德温就是其中之一，威勒比兄弟和其他几名最为凶恶的帮会成员也是如此。十年的时间里面，他们从社会上销声匿迹，终于有一天，他们重新获得了自由。爱德华兹非常了解自己的对手，心里也十分清楚，从这一天开始，自己就不会再有太平的日子。他们已经发下了最为郑重的誓言，一定要用爱德华兹的鲜血洗清同志们的冤仇。为了践行自己的誓言，他们可真是竭尽全力！</p>

  <p class="calibre2">爱德华兹还在芝加哥的时候，他们有过两次非常接近成功的尝试，以致他不得不相信，自己逃不过第三次。于是他改名换姓，搬到了加利福尼亚。到了那里之后，伊蒂·爱德华兹不幸去世，他的生活一时间变得暗淡无光。接下来，他再一次险遭杀害，不得不再一次改名换姓，顶着道格拉斯的姓氏到一个荒凉的峡谷里去工作。在那里，他跟一个名叫巴克尔的英国人合伙开矿，赚到了一大笔钱。最后，警报又一次传来，那群恶狗又一次嗅到了他的踪迹。千钧一发之际，他成功地逃到了英格兰。这一来，我们已经看到，约翰·道格拉斯再一次娶到了一个般配的伴侣，在萨塞克斯郡当了五年的乡绅，最后又不得不终结自己的乡绅生活，起因则是我们已经听说的那些古怪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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