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303132333435363738394041424344454647484950515253545556575859606162636465666768697071727374757677787980818283848586878889909192939495969798991001011021031041051061071081091101111121131141151161171181191201211221231241251261271281291301311321331341351361371381391401411421431441451461471481491501511521531541551561571581591601611621631641651661671681691701711721731741751761771781791801811821831841851861871881891901911921931941951961971981992002012022032042052062072082092102112122132142152162172182192202212222232242252262272282292302312322332342352362372382392402412422432442452462472482492502512522532542552562572582592602612622632642652662672682692702712722732742752762772782792802812822832842852862872882892902912922932942952962972982993003013023033043053063073083093103113123133143153163173183193203213223233243253263273283293303313323333343353363373383393403413423433443453463473483493503513523533543553563573583593603613623633643653663673683693703713723733743753763773783793803813823833843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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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夫人失踪事件</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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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lass="duokan-note"><img alt="" class="bodycontent-title-after" src="../Images/t1.png" /><br /></p>
- <p class="calibre2">“我说,干嘛要选土耳其?”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问道,直勾勾地盯着我的靴子。这时我斜躺在一把藤编靠背的椅子上,双脚支棱在前方,引起了他时刻警醒的注意。</p>
- <p class="calibre2">“这是英国货啊。”我回答道,心里多少有点儿惊讶,“我从拉蒂默的铺子里买来的,铺子就在牛津街上。”</p>
- <p class="calibre2">福尔摩斯笑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耐性将尽的疲惫表情。</p>
- <p class="calibre2">“澡堂!”他说道,“我说的是澡堂!你干嘛要去澡堂洗又贵又让人懈怠的土耳其浴,不选择提神醒脑的自家浴室呢?”</p>
- <p class="calibre2">“因为我这几天犯了风湿,觉得自己有点儿老啦。干我们这行的人都认为土耳其浴是一种替代疗法,可以清洁人体系统,让人焕然一新。</p>
- <p class="calibre2">“对了,福尔摩斯,”我接着说道,“毫无疑问,对于一个擅长演绎的人来说,我的靴子和土耳其浴之间的联系完全是件不言自明的事情,可我还是得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p>
- <p class="calibre2">“这根演绎链条算不上特别费解,华生,”福尔摩斯恶作剧式地眨了眨眼睛,“它跟另一个例子一样,也只是最为基本的一种推理。如果我问你今早跟谁同车,你就知道我说的另一个例子是什么了。”</p>
- <p class="calibre2">“我倒不觉得,一个不相干的例子可以算是一种解释。”我没好气地说道。</p>
- <p class="calibre2">“说得好,华生!好一句合情合理的庄严抗议。我想想啊,咱们讨论的要点在哪儿呢?先说后一个吧——出租马车。你自个儿看看,你这件外套左边的袖管和左肩部位都溅上了泥点。如果是坐在一辆双轮马车的正中,你多半就不会溅上泥点,要溅也肯定是两边都溅。这样一来,事情就非常清楚,你一定是坐在边上。同样清楚的是,车上还有一个同伴。”</p>
- <p class="calibre2">“这不是一目了然嘛。”</p>
- <p class="calibre2">“简单得可笑,对吗?”</p>
- <p class="calibre2">“可是,靴子和澡堂又怎么说呢?”</p>
- <p class="calibre2">“同样只是儿戏而已。你习惯按一种特定的方法来系鞋带,眼下呢,我发现你的鞋带系成了一种复杂的双结,不是你平常的那种系法。由此看来,你曾经脱过靴子。后来又是谁帮你系的呢?可能是鞋匠,要不就是澡堂里的小伙计。鞋匠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你的靴子基本上是新的。好了,还剩什么呢?澡堂。可笑吧,对吗?不过,说了这么多,你这次土耳其浴还是起到了一点儿作用的。”</p>
- <p class="calibre2">“什么作用呢?”</p>
- <p class="calibre2">“它让你告诉了我,你洗土耳其浴是因为你需要一点儿调剂。我这就建议你去调剂一下。去洛桑<img alt="这篇故事首次发表于1911年12月。洛桑(Lausanne)为瑞士城市,是日内瓦湖北岸的游览及休养胜地。"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98" src="../Images/note.png" />,亲爱的华生——全程头等车票,所有费用都按豪华标准报销,你觉得怎么样?”</p>
- <p class="calibre2">“好极了!可这是为什么呢?”</p>
- <p class="calibre2">福尔摩斯在他那把扶手椅上往后一靠,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记事本。</p>
- <p class="calibre2">“世上最危险的人群之一,”他说道,“就是那些东游西荡、无亲无故的女人。她们本身完全无害,往往还极为有用,可她们总是会导致其他的人犯下罪行。她们孤弱无助,转徙四方,有足够的钱财游历一个又一个的国家,住进一间又一间的旅馆。她们往往会在那个由无数偏僻栈房和寄宿公寓组成的迷宫之中彷徨失路,如同掉进了狐狸窝的离群孤雏。到她们葬身虎口之后,也没有什么人会念记她们。我非常担心,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夫人<img alt="这里的“夫人”(Lady)是贵族称谓,与结婚与否无关。"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899" src="../Images/note.png" />已经遇上了某种祸事。”</p>
- <p class="calibre2">前面这番话的末尾,他突然纡尊降贵,从泛泛的感慨转入了具体的问题,简直是让我如释重负。紧接着,他翻了翻自己的记事本。</p>
- <p class="calibre2">“弗朗西丝夫人,”他接着说道,“是已故的鲁夫顿伯爵惟一健在的直系亲属。你兴许能想起来,他那个家族的地产是传男不传女的。归到她名下的财产并不多,其中却包括一些异常精美的西班牙古董珠宝,珠宝是银质的,镶着一些切割方式十分奇特的钻石。她非常喜欢这些珠宝,应该说是喜欢得过了头,因为她不肯把珠宝存进银行,总是把它们带在身边。弗朗西丝夫人模样标致,尚在盛年,完全是个可怜虫。她的家族在短短二十年之前还是一支人数众多的庞大舰队,某种古怪的机缘却使她变成了那支舰队里仅剩的一叶漂泊孤舟。”</p>
- <p class="calibre2">“那么,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呢?”</p>
- <p class="calibre2">“是啊,弗朗西丝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呢?眼下她是死是活?这就是需要咱们去查的问题。她是一位一板一眼的女士,前面的四年当中,她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隔一个星期就会给多布尼小姐写一封信。多布尼小姐是她以前的家庭教师,早就已经退了休,眼下住在伦敦的坎伯维尔街区。来找我的就是这个多布尼小姐,因为她差不多有五个星期没收到弗朗西丝夫人的音讯了。最后一封信是从洛桑的国民酒店写来的,现在呢,弗朗西丝夫人似乎已经离开了那家酒店,而且没有说明去向。这家人非常着急,同时又非常有钱,只要咱们能查清这个问题,他们是不会吝惜任何花费的。”</p>
- <p class="calibre2">“咱们只有多布尼小姐这一个情报来源吗?她总得有其他的往来对象吧?”</p>
- <p class="calibre2">“有一个往来对象是铁板钉钉的,华生,那就是银行。单身女士也得生活,银行存折就是她们的精简版日记。她的户头开在西尔维斯特银行,我已经查过了她的账目。她在洛桑开出的最后一张支票只是用来付酒店账单的,数额却相当大,因此她手里多半还剩着一些现金。打那以后,她只开过一张支票。”</p>
- <p class="calibre2">“开给谁的,在哪里开的呢?”</p>
- <p class="calibre2">“开给玛丽·德汶小姐的,在哪里开的却没有线索。不到三个星期之前,有人在法国蒙彼利埃的里昂信贷银行兑现了那张支票,支票的金额是五十镑。”</p>
- <p class="calibre2">“玛丽·德汶小姐又是谁呢?”</p>
- <p class="calibre2">“这我也已经查到了。玛丽·德汶小姐曾经是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夫人的女仆,眼下咱们还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给她开这张支票。不过我绝不怀疑,你很快就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p>
- <p class="calibre2">“我去查!”</p>
- <p class="calibre2">“要不怎么会有这趟有益身心的洛桑之旅呢。你也知道啊,老亚伯拉罕斯怕死怕成了这个样子,我哪能离开伦敦呢。更何况,一般说来,我还是待在国内比较好,一来是免得苏格兰场感到孤立无援,二来是防止犯罪阶层当中涌起一些不健康的兴奋情绪。去吧,亲爱的华生,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的鄙陋之见值得起两便士一个字的荒唐高价<img alt="这里说的是从英国发电报到欧洲大陆的价钱。"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0" src="../Images/note.png" />,那你一定会发现,它日夜都会在通往欧洲大陆的电报线尽头等候你的吩咐。”</p>
- <div class="empty"></div>
- <p class="calibre2">两天之后,我踏进了洛桑的国民酒店,名声在外的酒店经理M.莫瑟对我礼遇有加。他告诉我,弗朗西丝夫人在酒店里住了几个星期,见过她的人都很喜欢她。她最多不过四十岁,并且风韵犹存,方方面面都让人觉得,她年轻的时候必定美艳惊人。M.莫瑟不知道夫人携有贵重珠宝,酒店里的仆人则说,夫人的卧室里有一口沉重的箱子,总是锁得严严实实。夫人的女仆玛丽·德汶不但跟夫人一样大受欢迎,而且实实在在地跟酒店里的一名高级侍应订了婚。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现在的住址,也就是蒙彼利埃的图拉真大街11号。我把这些情况都记在了本子上,感觉自己打探事实的手法十分娴熟,即便福尔摩斯本人亲临此地,谅来也不过如此。</p>
- <p class="calibre2">只有一个问题还没有查清楚,也就是说,我掌握的事实完全无法解释夫人为何突然离去。她在洛桑过得非常开心,种种迹象皆已表明,她本来打算在她那个俯瞰湖面的豪华套房里度过这一季<img alt="这里的“这一季”是指社交季。"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1" src="../Images/note.png" />。可她还是离开了这里,而且是到走之前的那一天才通知酒店,白白地付了一周的房费。能提供一点儿解释的只有玛丽·德汶的爱人,名字叫做儒勒·维巴。儒勒认为,夫人突然离去是因为一个黝黑高大的大胡子男人,那人在夫人离开之前的一两天来过酒店。“那是个蛮子——如假包换的蛮子!”儒勒·维巴如是叫喊。那人住在城里的某个地方,有人曾经看见他跟夫人在湖边的散步道上倾谈。后来他还来拜访夫人,夫人却不肯见他。那人是个英国人,谁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来过之后,夫人立刻离开了洛桑。儒勒·维巴认为,更重要的是,儒勒·维巴的爱人也认为,他的来访和夫人的离去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只有一点儒勒不肯谈论,那就是玛丽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女主人。他完全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要不就是不肯说。如果我非要知道,那就只能到蒙彼利埃去问玛丽自己。</p>
- <p class="calibre2">我这次调查的第一阶段就此结束,下一步行动则是设法查明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夫人离开洛桑之后的去向。她的去向多少有点儿神秘,足以确证她的离去是为了摆脱某个人的追踪。如若不然,她干嘛不在行李签上公开注明目的地是巴登<img alt="巴登(Baden)是德国西南部莱茵河东岸一片历史悠久的地区,如今是巴登符腾堡州的一部分。"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2" src="../Images/note.png" />呢?她和她的行李都是绕道进入那片莱茵河游览胜地的,这些就是库克旅行社<img alt="库克旅行社(Cook)是英国人托马斯·库克(Thomas Cook,1808—1892)于1841年创办的一家旅行社,今日犹存。"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3" src="../Images/note.png" />洛桑分部的经理提供的情况。于是我即刻前往巴登,临行之前还把我的收获通过急件发给了福尔摩斯,换来的则是一封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贺电。</p>
- <p class="calibre2">抵达巴登之后,我轻而易举地查到了弗朗西丝夫人的行踪。夫人在“英吉利旅馆”<img alt="《最后一案》当中,福尔摩斯和华生在瑞士迈林根住的旅馆也叫“Englischer Hof”(英吉利旅馆)。"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4" src="../Images/note.png" />住了两个星期,其间认识了施莱辛格博士夫妇,博士是来自南美的一名传教士。跟大多数寂寞女士一样,弗朗西丝夫人在宗教当中找到了慰藉和理想。施莱辛格博士人品超卓,全心投入传教事业,而且在传教活动当中身染重病,目前正处康复之中。夫人深受感动,于是就帮着施莱辛格太太照顾这位渐渐痊愈的圣徒。旅馆经理告诉我,博士成天都待在游廊里的一把躺椅上,夹在两位关怀备至的女士之间。博士正在绘制一张圣地地图,其中特意指明了米甸王国<img alt="“米甸王国”意为米甸人(Midianite)的王国。米甸人是《圣经》当中记载的一个游牧部落,居无定所,不曾建立王国。"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5" src="../Images/note.png" />的方位,同时还在撰写一篇关于米甸王国的专论。到最后,博士的健康大见起色,于是就跟太太一起启程前往伦敦,弗朗西丝夫人也跟他俩一起。他们的离去刚好是三个星期之前的事情,打那以后,旅馆经理再也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至于夫人的女仆玛丽,她在夫人离开之前几天痛哭流涕地离开了巴登,还跟其他的女仆说,她再也不干这行了。施莱辛格博士一行离去之前,博士替随行的所有人付清了账单。</p>
- <div class="duokan-image-single duokan-center80"><img alt="" class="duokan-image-note" src="../Images/00407.jpeg" /></div>
- <p class="marg-left1">旅馆经理告诉我,博士成天都待在游廊里的一把躺椅上,夹在两位关怀备至的女士之间。</p>
- <p class="calibre2">“顺便说一句,”讲到最后,旅馆经理说道,“正在打听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夫人情况的友人并不是只有您一位。就在大概一周之前,有个男的到我们这儿来过,来意跟您一样。”</p>
- <p class="calibre2">“他留下姓名了吗?”我问道。</p>
- <p class="calibre2">“没有。可他是个英国人,只不过跟普通的英国人不太一样。”</p>
- <p class="calibre2">“是个蛮子?”按照我那位著名朋友的方法,我把各种事实联系到了一起。</p>
- <p class="calibre2">“没错。这个字眼儿用在他身上正合适。他块头很大,蓄着大胡子,皮肤晒得黝黑,看样子更适合出现在农夫们住的那种栈房,而不是一家上流的旅馆。依我看,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属于我不敢得罪的那种类型。”</p>
- <p class="calibre2">这次的神秘事件已经有了眉目,迷雾渐渐散去,事件之中的各个角色渐渐现形。眼前是一位正派虔诚的女士,一个不依不饶的恶棍追得她四处躲藏。她肯定是非常害怕这个恶棍,要不就不会逃离洛桑。可他紧追不舍,追上她想必是迟早的事情。会不会,他已经追上她了呢?难道说,她没有音讯的原因就是这个吗?夫人身边的那些正派人士能不能保护她逃脱这个恶棍的暴力或者勒索呢?这个恶棍追了这么久,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可怕目的,什么样的阴险图谋呢?这就是我必须查明的问题。</p>
- <p class="calibre2">我给福尔摩斯发了信,让他知道我是多么神速、多么笃定地查明了问题的根源。他呢,却在回电当中要求我形容一下施莱辛格博士的左耳。福尔摩斯的幽默感与众不同,有些时候还有点儿让人着恼,所以我没有理会他这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事实上,收到他回电的时候,我已经赶到了女仆玛丽所在的蒙彼利埃。</p>
- <p class="calibre2">我非常顺利地找到了这名退职的仆人,她也痛痛快快地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情况告诉了我。她对主人非常忠诚,离开只是因为她确信夫人能够得到很好的照料,还因为她婚期在即,怎么说也得跟主人分道扬镳。她沮丧不已地承认,还在巴登的时候,女主人确实对她使过一些性子,有一次甚至开口盘问,似乎是怀疑她不老实,这样一来,她和主人自然不会像以前那么难舍难分。弗朗西丝夫人给了她五十镑,算是她结婚的贺礼。跟我一样,玛丽也非常怀疑那个赶得女主人逃离洛桑的陌生人。她曾经亲眼看见,就在湖边那条公用的散步道上,那个人非常粗暴地抓住了夫人的手腕。他简直是一个凶神恶煞。按她的看法,弗朗西丝夫人之所以让施莱辛格夫妇陪着自己去伦敦,就是因为害怕那个人。夫人从来没跟玛丽说起过那个人的事情,不过,很多细小的迹象让玛丽确信,夫人成天都在担惊受怕。刚刚讲到这里,玛丽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骇得脸都变了形。“瞧!”她大叫一声,“那个坏蛋还在跟着呢!喏,那就是我刚刚说到的那个人。”</p>
- <p class="calibre2">透过敞开的起居室窗子,我看到一个男人顺着街心慢慢地走了过来,急切地扫视着街边房屋的门牌号码。他身材魁梧,肤色黝黑,黑色的大胡子耸如猬毛。显而易见,他跟我一样,也是来找这个女仆的。一时情急之下,我冲到街上叫住了他。</p>
- <p class="calibre2">“您是个英国人吧。”我说道。</p>
- <p class="calibre2">“是又怎么样?”他怒冲冲地反问了一句,神情十分凶恶。</p>
- <p class="calibre2">“我可以问问您的姓名吗?”</p>
- <p class="calibre2">“不行,我不让你问。”他的口气非常坚决。</p>
- <p class="calibre2">眼前的局面相当棘手,不过,最直接的办法往往就是最好的办法。</p>
- <p class="calibre2">“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夫人在哪儿?”我问道。</p>
- <p class="calibre2">他直勾勾地瞪着我,神色十分惊讶。</p>
- <p class="calibre2">“你把她怎么着了?为什么追着她不放?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我说道。</p>
- <p class="calibre2">这家伙怒吼一声,像老虎一样扑了过来。我经历过很多次格斗,每次都能够守住阵脚,可是,这个家伙的手好似铁钳,怒气也大得跟恶魔一样。他用一只手卡住我的脖子,差一点儿就扼得我失去了神志。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蓝色罩衫、满脸都是胡茬子的法国工人从街对面的一间酒馆里冲了出来,用手里的短棍重重地敲了敲这个凶徒的前臂,迫使他松开了手。凶徒怒不可遏地站了片刻,寻思着要不要展开新一轮的攻击。接下来,他怒吼一声,把我撇在原地,一头冲进了我刚刚走出的那座小房子。我转身向我的恩人致谢,恩人还站在街面上,就在我的身旁。</p>
- <div class="duokan-image-single duokan-float-left"><img alt="" class="duokan-image-note" src="../Images/00408.jpeg" /></div>
- <p class="marg-left1">这家伙怒吼一声,像老虎一样扑了过来。</p>
- <p class="calibre2">“咳,华生,”他说道,“事情都让你搞成了一团糟!要我说,你还是跟我一起坐夜班快车回伦敦去吧。”</p>
- <p class="calibre2">一个小时之后,歇洛克·福尔摩斯坐进了我的旅馆房间,打扮和派头都已经恢复原样。关于他这次神兵天降,他给出的解释简单之极,也就是说,他得到了离开伦敦的空闲,由是决定到我必然走访的下一站来截我,并且扮成了工人的模样,坐在之前的那家酒馆里等我现身。</p>
- <p class="calibre2">“你这次的调查保持着惊人的一贯性,亲爱的华生,”他如是说道,“一时之间,我确实想不出来,有哪种大错你没有犯过。概言之,你这次的行动就是到处拉警报,什么也没找着。”</p>
- <p class="calibre2">“你自己来,兴许也不会比我强。”我反唇相讥。</p>
- <p class="calibre2">“没有‘兴许’这一说,我已经比你强了。这不,菲利普·格林阁下已经来了,他住的就是你这家旅馆。咱们马上就会发现,更为成功的调查将会以他为起点。”</p>
- <p class="calibre2">旅馆的仆人已经把一张名片放在托盘里送了进来,随之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街上袭击我的那个大胡子恶棍。看到我的时候,他惊得跳了起来。</p>
- <p class="calibre2">“这是怎么回事,福尔摩斯先生?”他问道,“我收到了您的便条,也按您的吩咐来了。可是,这个人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p>
- <p class="calibre2">“这是华生医生,我的老朋友和老搭档,他也在帮咱们查这件事情。”</p>
- <p class="calibre2">陌生人伸出一只晒得黝黑的大手,赔了几句不是。</p>
- <p class="calibre2">“但愿我没有伤到您。刚才您指责我伤害了她,所以我没能控制住自己。说真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不是我啦,神经就跟通了电似的。可是,这样的局面确实让我忍受不了。首先我想问一问,福尔摩斯先生,您究竟是怎么打听到我的。”</p>
- <p class="calibre2">“我跟多布尼小姐有联系,就是弗朗西丝夫人的家庭教师。”</p>
- <p class="calibre2">“您是说总戴兜帽的老苏珊·多布尼啊!我对她印象很深。”</p>
- <p class="calibre2">“她对您也有印象。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啦,早在您决定去南非之前。”</p>
- <p class="calibre2">“噢,我看您已经摸清了我的底细,我也用不着跟您隐瞒什么事情。我可以跟您发誓,福尔摩斯先生,世上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女人比我对弗朗西丝更加专情。那时的我是个浪荡小子,这一点我也知道,可我并不比我那个阶层里的其他人更加出格。可是,她的心地跟白雪一样纯洁,容不下一丁点儿粗野的东西。这么着,听到我干过的一些事情之后,她就不愿意再搭理我了。尽管如此,她仍然爱我——怪就怪在这儿!——爱得还非常深,结果呢,她在她圣洁的人生里一直保持着独身,全都是为了我的缘故。好些年过去了,我在巴贝顿<img alt="巴贝顿(Barberton)是南非的一个因金矿而兴起的小镇。"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6" src="../Images/note.png" />发了财,所以就想找到她,劝说她回心转意。我听说她依然没有结婚,后来又在洛桑找到了她,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来劝她。依我看,她的心已经软了下来,可她的意志没有动摇,等我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洛桑。我追到了巴登,一段时间之后又打听到她的女仆住在这儿。我是个粗人,刚刚才脱离一种粗野的生活,所以呢,听了华生医生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一时之间失去了自控。好了,看在上帝分上,把弗朗西丝夫人的下落告诉我吧。”</p>
- <p class="calibre2">“她的下落正是我们要查的事情。”歇洛克·福尔摩斯的语气格外沉重,“您在伦敦的住址是哪里呢,格林先生?”</p>
- <p class="calibre2">“您可以去朗廷酒店找我。”</p>
- <p class="calibre2">“这样的话,我建议您回酒店去,方便我随时找您,行吗?我并不打算给您什么虚假的希望,不过您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保证弗朗西丝夫人的安全。眼下我只能说到这里,喏,这是我的名片,您可以跟我们保持联系。好啦,华生,你开始收拾行李吧,我这就给哈德森太太发一封电报,让她在明天七点半钟做好精心的准备,准备接待两个饥肠辘辘的旅人。”</p>
- <div class="empty"></div>
- <p class="calibre2">到达贝克街寓所的时候,一封电报正在恭候我们。读完之后,福尔摩斯惊呼一声,把电报扔给了我。电文是“残缺或破损”,来电地点则是巴登。</p>
- <p class="calibre2">“这是什么意思?”我问道。</p>
- <p class="calibre2">“意思多了去啦。”福尔摩斯回答道,“你兴许还记得吧,我曾经让你打听那位神圣绅士的左耳,而你并没有理会我这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p>
- <p class="calibre2">“当时我已经离开了巴登,想问也问不了啊。”</p>
- <p class="calibre2">“没错,所以我才把同样的问题发给了英吉利旅馆的经理,这封电报就是他的答复。”</p>
- <p class="calibre2">“他的答复说明了什么呢?”</p>
- <p class="calibre2">“他的答复说明,亲爱的华生,咱们面对的是一个异常精明、异常危险的人物。可敬的南美传教士施莱辛格博士不是别人,正是澳大利亚历史上最肆无忌惮的歹徒之一,‘圣徒’彼得斯。这么说吧,澳大利亚虽然历史短暂,但却已经孕育出了一些堪称登峰造极的罪犯。彼得斯的专长是利用宗教感情来诱骗那些生活孤寂的女士。他那个所谓的妻子实际上是他的得力帮凶,真名是弗雷泽,原籍英格兰。他这次的招数让我想到了他的身份,他这个身体特征则确证了我的怀疑,原因是一八八九年,在阿德莱德的一次酒廊斗殴当中,他的耳朵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华生啊,这位可怜的女士已经落到了一对穷凶极恶、毫无顾忌的罪犯手里。要说她已经遇害,可能性也非常之大。假使没有遇害,那她肯定是遭到了拘禁,没法给多布尼小姐或者其他朋友写信。当然喽,她有可能压根儿就没能到达伦敦,也可能是来而又去。话又说回来,前一种情形的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欧洲大陆有一套严格的住宿登记制度,外国人很难跟那边的警察耍什么花样;后一种情形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这两个恶棍很难找到一个跟伦敦一样便于拘禁他人的地方。我全部的直觉都告诉我,眼下她确实是在伦敦,只不过,咱们暂时还无法查出具体的地点,只能采取一些显而易见的步骤,好好吃饭,耐心等待。等到晚上,我打算出去走走,跟苏格兰场的朋友雷斯垂德聊聊。”</p>
- <p class="calibre2">然而,不管是正规的警察,还是福尔摩斯自己那支人不多本事却不小的部队<img alt="可能是指曾在《四签名》等故事当中出现的由街头流浪儿组成的“贝克街侦缉特遣队”,也可能另有所指。"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7" src="../Images/note.png" />,全都没能查清这个谜题。我们要找的三个人彻底湮没在了伦敦的百万人海当中,简直就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我们登了一则又一则启事,没有看到什么效果,追踪了一条又一条线索,仍然没有任何发现。我们查过了施莱辛格可能盘桓的每一个罪犯窝点,结果是徒劳无功。他那些老同伙全都受到了监视,可他们并没有跟施莱辛格接触。一个星期的绝望悬疑之后,黑暗之中突然闪出了一点亮光。有人到西敏寺路的波文顿当铺去当了一个吊坠,吊坠用的是古老的西班牙样式,材质是银镶钻石。当吊坠的人是一个脸刮得干干净净的大块头,看模样像是神职人员,留下的姓名和地址一看就是假的。当铺里的人没有留意他的耳朵,不过,其他的特征显然是跟施莱辛格十分吻合。</p>
- <p class="calibre2">为了打探消息,住在朗廷酒店的那位大胡子朋友到我们这里来了三次,第三次上门的时间离前述的最新发现还不到一个小时。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衣带渐宽,焦灼的等待似乎让他日益枯槁。“随便给我找点儿事干也好啊!”他总是这么哀号。这一次,福尔摩斯终于可以遂他的愿了。</p>
- <p class="calibre2">“他开始当珠宝啦,咱们肯定能逮到他。”</p>
- <p class="calibre2">“可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弗朗西丝夫人已经遭到了不幸呢?”</p>
- <p class="calibre2">福尔摩斯摇了摇头,神色十分严峻。</p>
- <p class="calibre2">“假设他们把她一直关到了现在的话,显而易见,接下来他们也不会放她,要不就等于自寻死路。咱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p>
- <p class="calibre2">“需要我做什么呢?”</p>
- <p class="calibre2">“这些家伙认不得你的模样吧?”</p>
- <p class="calibre2">“认不得。”</p>
- <p class="calibre2">“接下来,他说不定会换一家当铺。那样的话,咱们就只能从头再来。话又说回来,波文顿当铺给他的价钱相当不错,而且没有问东问西,所以呢,需要现钱的时候,他多半还会去找他们。我写张条子给那家当铺,你拿去给他们看,他们就会允许你在铺子里等着。如果这个家伙再来的话,你就跟到他家门口去。不过,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最重要的是不能动武。我要你拿你的名誉保证,绝不在未经我许可的情形之下采取任何行动。”</p>
- <p class="calibre2">两天过去了,菲利普·格林阁下(我得提一句,他的姓名跟他父亲一样,而他父亲就是曾在克里米亚战争当中指挥亚速海舰队的那位海军名将<img alt="亚速海(Sea of Azof)为东欧的一片海域,与黑海相连,毗邻克里米亚半岛,英文通常为“Sea of Azov”。"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8" src="../Images/note.png" />)没有带来任何消息。到了第三天傍晚,他急匆匆地跑进了我们的客厅,脸色苍白,浑身战栗,壮健躯体之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兴奋之中不停抖颤。</p>
- <p class="calibre2">“咱们逮到他啦!逮到他啦!”他高声喊道。</p>
- <div class="duokan-image-single duokan-float-left"><img alt="" class="duokan-image-note" src="../Images/00409.jpeg" /></div>
- <p class="marg-left1">“咱们逮到他啦!逮到他啦!”他高声喊道。</p>
- <p class="calibre2">他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福尔摩斯安抚了他几句,把他推到了一把扶手椅上。</p>
- <p class="calibre2">“好了,说吧,从头到尾给我们讲讲。”福尔摩斯说道。</p>
- <p class="calibre2">“一个钟头之前,那个女人刚刚去过当铺。这一次去的是他妻子,可她拿来的吊坠跟上次的那个正好是一对。她个子很高,肤色白皙,眼睛贼溜溜的。”</p>
- <p class="calibre2">“确实是咱们要找的那位女士。”福尔摩斯说道。</p>
- <p class="calibre2">“她离开当铺之后,我跟在了她的后面。她走上了肯宁顿路,我继续跟着她。过了一会儿,她走进了一家铺子,福尔摩斯先生,一家殡葬行。”</p>
- <p class="calibre2">我同伴猛一激灵。“然后呢?”他问话的时候声音发颤,说明他虽然脸色冷峻,心里却已经烈火熊熊。</p>
- <p class="calibre2">“她开始跟柜台里的女人说话,于是我走了进去,听见她说了一句‘你们晚啦’,也可能是别的什么话,总之就是这个意思。柜台里的女人正在替自个儿找理由,说的是‘本来是可以做好的。可它超出了常规,所以更费工夫’。这之后,她俩都停下来看我,所以我只好随便问了个问题,然后就离开了。”</p>
- <p class="calibre2">“你干得非常漂亮。接下来的事情呢?”</p>
- <p class="calibre2">“那个女人走出了铺子,可我已经躲进了一个门洞。我看她已经起了疑心,因为她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之后,她叫来一辆出租马车,坐上车走了。我运气不错,马上就叫到了另外一辆,这才没有被她甩掉。到最后,她在布莱克斯顿路普特尼广场36号下了车。我让马车继续往前走,到了广场的角上才下车观察那座房子。”</p>
- <p class="calibre2">“你看到什么人了吗?”</p>
- <p class="calibre2">“那座房子的窗子都是黑的,只有底楼的一扇窗子透着灯光。窗子上拉着百叶帘,我看不见屋里的情形。我站在那里,正在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一辆带篷子的货车跑了过来,车上坐着两个男的。他们下了车,从篷车里拖出了一样东西,然后就抬着它走上台阶,一直走到了那座房子的大门口。福尔摩斯先生,他们抬的是一口棺材。”</p>
- <p class="calibre2">“啊!”</p>
- <p class="calibre2">“有那么一瞬间,我差一点儿就忍不住冲了进去。房门已经开了,为的是让那两个人把东西抬进去,开门的正是那个女人。可是,我还在那里站着的时候,她瞥见了我,依我看还认出了我。我看见她打了个激灵,急匆匆地关上了房门。我想起我答应你的事情,马上就赶了过来。”</p>
- <p class="calibre2">“你的工作非常出色。”福尔摩斯一边说,一边在半张纸上草草地写了几句话,“如果没有搜查令,咱们的行动就得不到法律的认可。眼下你能做的最有用的事情就是拿上这张条子,到有关当局那里去申请搜查令。这件事情兴许不那么容易,不过我想,当珠宝的事实应该足以说服他们。具体的手续嘛,雷斯垂德会帮你的。”</p>
- <p class="calibre2">“可是,他们可能会在这段时间里杀害她啊。棺材的用场不是明摆着的吗,打算装的人如果不是她的话,又能是谁呢?”</p>
- <p class="calibre2">“我们会尽一切努力的,格林先生,一秒钟也不会耽搁。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好了,华生,”我们的主顾匆匆离去之后,他接着说道,“他会去把正规军给调来,咱们还跟往常一样,继续扮演杂牌军的角色;还有啊,咱们必须按咱们自个儿的路子来行动。依我看,眼前的形势万分危急,即便用上最极端的手段也不为过。咱们一秒钟也不能耽搁,这就得去普特尼广场。”</p>
- <p class="calibre2">“咱们不妨分析一下眼前的形势。”我们的马车飞速驶过议会大厦和西敏寺桥的时候,他开口说道,“这些恶棍首先让这位不幸的女士疏远她那名忠实的女仆,然后就把她骗到了伦敦。如果她写过信给别人的话,信也肯定被他们给扣住了。他们让某个同伙预先租下一座带家具的房子,踏进房门之后,他们马上把她关押起来,并且拿到了那些贵重的珠宝。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冲那些珠宝来的。眼下呢,他们已经开始出售珠宝,显然是觉得这么做也不会有什么闪失,因为他们想不到,还会有人关心这位女士的死活<img alt="原文如此。不过,考虑到前文所说福尔摩斯及警方的诸多搜寻努力,这句话似乎不合情理。"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09" src="../Images/note.png" />。当然喽,她要是重见天日的话,肯定会告发他们。这一来,他们绝对不会放走她。另一方面,他们也不能关她一辈子。由此看来,他们惟一的选择就是杀了她。”</p>
- <p class="calibre2">“这些事情似乎非常清楚。”</p>
- <p class="calibre2">“好了,咱们再顺着另外一条思路来分析。如果你顺着两条不同的思路进行分析,华生,最终就会找到某个交叉点,真相呢,多半就在交叉点附近。现在咱们不从夫人这边着手,转而以棺材为出发点倒推回去。依我看,那口棺材恐怕是夫人已经死亡的确凿证明。除此之外,它还预示着一场正规的葬礼,附带着符合手续的医学证明和官方许可。如果夫人明显死于谋杀的话,他们肯定会在后园里挖个坑,把她埋掉了事。可是,他们采用的却都是又公开又正规的做法。这是什么意思呢?毫无疑问,他们杀害她的方法非常隐秘,效果像是自然死亡,足以骗过医生——兴许是下毒。可是,他们居然肯让医生靠近她,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除非医生跟他们是同谋;与此同时,医生是同谋的假设也显得十分牵强。”</p>
- <p class="calibre2">“他们就不能伪造一张医学证明吗?”</p>
- <p class="calibre2">“那么干很危险,华生,非常危险。不会,我觉得他们不会那么干。停下,车夫!咱们刚刚才从那家当铺门口经过,眼前的这家殡葬行显然就是他们去的那家<img alt="前文所说当铺所在的西敏寺路可能是西敏寺桥路。这条路在西敏寺桥东边,与肯宁顿路相接(格林说殡葬行在肯宁顿路上)。从贝克街去布莱克斯顿路依次会经过议会大厦、西敏寺桥、西敏寺桥路和肯宁顿路。"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10" src="../Images/note.png" />。你能进去问问吗,华生?因为你的模样特别容易赢得别人的信任。你问问他们,普特尼广场那家人的葬礼定在明天的什么时候。”</p>
- <p class="calibre2">殡葬行里的女人非常痛快地回答了我的问题,葬礼的时间是明天早上八点钟。</p>
- <p class="calibre2">“你瞧,华生,一点儿也不遮遮掩掩,所有的事情都搞得光明正大!他们肯定是通过某种方法弄到了葬礼所需的法律文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怕啦。好吧,咱们已经无法可想,只能直接发起面对面的进攻了。你带武器了吗?”</p>
- <p class="calibre2">“我有手杖!”</p>
- <p class="calibre2">“也好,也好,咱们的力量应该够用了。‘理直气壮,等于身披三重铠甲。’<img alt="这句引文出自莎士比亚戏剧《亨利六世·中》第三幕第二场,是亨利王说的话。"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11" src="../Images/note.png" />咱们可不能坐等警方采取行动,也不能死守法律的条条框框,那样的后果咱们承担不起。你可以走了,车夫。好了,华生,咱们这就用上以前偶尔用过的办法,一起去撞大运吧。”</p>
- <p class="calibre2">说话间,他已经跑到了普特尼广场中央一座漆黑的大房子跟前,把门铃拉得山响。转眼之间,门开了,灯光昏暗的门厅里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p>
- <p class="calibre2">“喂,你们想干什么?”她厉声问道,使劲儿地打量着站在暗处的我们。</p>
- <p class="calibre2">“我想跟施莱辛格博士谈谈。”福尔摩斯说道。</p>
- <p class="calibre2">“我们这里没有这么个人。”她应了一句,打算把门关上,不过,福尔摩斯已经用一只脚别住了房门。</p>
- <p class="calibre2">“好吧,我想见见住在这里的那个男的,不管他用的是什么名字。”福尔摩斯的口气非常坚决。</p>
- <p class="calibre2">那个女人犹豫了一阵,跟着就一把拉开了房门。“好吧,请进!”她说道,“这世上没有我丈夫不敢见的人。”我俩进门之后,她关上房门,把我俩领进门厅右边的一间起居室,调亮煤气灯,然后就走出了房间。“彼得斯先生马上就来。”她说道。</p>
- <p class="calibre2">她这句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假,我俩还没来得及好好打量这个尘封虫蛀的房间,房间的门就开了,一个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秃头大汉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他长着一张红彤彤的大脸,双颊松弛下垂,整个儿的神态乍看起来相当和善,只有那张残忍恶毒的嘴巴是个例外。</p>
- <p class="calibre2">“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先生们。”他用的是一种甜得起腻、包治百病的声音。“依我看,你们肯定是找错了地方。你们不妨到这条街前面打听打听,兴许——”</p>
- <p class="calibre2">“行了,我们没工夫跟你废话,”我同伴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就是阿德莱德的亨利·彼得斯,后来又在南美洲和巴登自称宗教界的施莱辛格博士,这些事情我一清二楚,就跟我清楚我自个儿叫歇洛克·福尔摩斯一样。”</p>
- <p class="calibre2">彼得斯——接下来我就用这个称呼——打了个寒战,死死地盯着这个追上门来的可怕对手。“要我说,您的名字也吓不住我,福尔摩斯先生,”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您上我家里来,有何贵干呢?”</p>
- <p class="calibre2">“你把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夫人从巴登骗到了这里,我想知道你把她怎么样了。”</p>
- <p class="calibre2">“您要是能把夫人的下落告诉我,我倒会非常高兴。”彼得斯泰然自若地回答道,“她还欠我将近一百镑呢,可她什么也没给我,只有一对华而不实的吊坠,买家连看都不愿意看。在巴登的时候,她自个儿要跟彼得斯太太和我——我当时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这倒也是事实——赖在一起,一直粘着我们,还跟着我们来了伦敦。我替她付了房钱和车钱,可她一到伦敦就甩掉了我们,留下来抵账的东西嘛,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不过是这么点儿过时的珠宝。您要是能找到她的话,福尔摩斯先生,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哩。”</p>
- <p class="calibre2">“我一定要找到她。”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我打算搜一搜这座房子,直到把她找出来为止。”</p>
- <p class="calibre2">“您的搜查令呢?”</p>
- <p class="calibre2">福尔摩斯把口袋里的左轮手枪掏出了一半:“更像样的搜查令下来之前,这个应该也可以凑合。”</p>
- <div class="duokan-image-single duokan-float-right"><img alt="" class="duokan-image-note" src="../Images/00410.jpeg" /></div>
- <p class="marg-left1">福尔摩斯把口袋里的左轮手枪掏出了一半……</p>
- <p class="calibre2">“咳,您也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窃匪嘛。”</p>
- <p class="calibre2">“你这个称呼恰如其分,”福尔摩斯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这位同伴也是个危险的匪徒,我俩打算一块儿搜查你的房子。”</p>
- <p class="calibre2">我们的对手打开了房间的门。</p>
- <p class="calibre2">“快去叫警察,安妮!”他说道。过道里立刻传来了女子衣裙的窸窣声响,跟着就是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p>
- <p class="calibre2">“咱们没多少时间,华生,”福尔摩斯说道,“你要是胆敢阻挡我们的话,彼得斯,保准儿会吃到苦头。他们抬到你这里来的那口棺材呢?”</p>
- <p class="calibre2">“您打听棺材干什么?棺材用着呢。里面有具尸体。”</p>
- <p class="calibre2">“我一定要看看那具尸体。”</p>
- <p class="calibre2">“我绝对不会同意。”</p>
- <p class="calibre2">“我用不着你同意。”福尔摩斯一把推开这个家伙,冲到了门厅里面。前方有一道虚掩的门,我俩便走了进去。门里面是餐厅,半明半暗的煤气吊灯下面有一张桌子,棺材就停在桌子上。福尔摩斯调亮吊灯,抬起了棺材盖子。棺材很深,底部躺着一个形销骨立的人形,吊灯的明亮灯光照出了一张苍老干瘪的脸。不管经受了怎样的虐待、饥饿和疾病,风韵犹存的弗朗西丝夫人也不可能变成这么一具衰朽的遗骸。看福尔摩斯的脸色,他一方面是觉得十分惊讶,一方面又觉得如释重负。</p>
- <p class="calibre2">“谢天谢地!”他喃喃自语,“这是另外一个人。”</p>
- <p class="calibre2">“哈,您终于也栽了一次大跟头,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彼得斯说道。我俩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也跟了进来。</p>
- <p class="calibre2">“死了的这个女人是谁?”</p>
- <p class="calibre2">“呃,既然您非得知道,那我就告诉您,她是我妻子以前的保姆,名叫罗斯·斯本德尔。我们在布莱克斯顿济贫医院找到了她,带着她回到这里,还替她请来了霍索姆医生,医生住在费班克别墅区13号——您可别忘了记地址,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尽了基督徒应尽的职责,给了她精心的照料。第三天她就死啦,死亡证明上说的是自然老死,不过呢,这只是医生的看法,您当然会有更高明的见解。我们请肯宁顿路的斯蒂姆森殡葬行替她操办葬礼,葬礼定在明天早上八点钟。您挑得出什么毛病吗,福尔摩斯先生?您栽了个愚蠢的跟头,还是痛痛快快地承认了吧。刚才您推开棺材盖子,满以为能看见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夫人,结果却看到了一个九十高龄的穷苦妇人,您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要是有照片的话,我倒真愿意拿点儿东西来换哩。”</p>
- <p class="calibre2">对手在一旁冷嘲热讽,福尔摩斯脸上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急火攻心的情绪。</p>
- <p class="calibre2">“我要搜查你的房子。”他说道。</p>
- <p class="calibre2">“是吗,真的啊!”彼得斯大叫起来,过道里已经响起了女人说话的声音,还有沉重的脚步声,“咱们马上就知道行还是不行。劳驾,两位警官,这边请。这两个人强行闯进我的房子,我赶也赶不走。帮我把他们驱逐出去吧。”</p>
- <p class="calibre2">站在门口的是一位警长和一名警员,福尔摩斯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p>
- <p class="calibre2">“这上面有我的姓名和住址,这位是我的朋友,华生医生。”</p>
- <p class="calibre2">“哪里话,先生,我们都对您非常熟悉,”警长说道,“不过,您没有搜查令,待在这儿是不行的。”</p>
- <p class="calibre2">“当然不行,这一点我完全明白。”</p>
- <p class="calibre2">“把他抓起来!”彼得斯叫道。</p>
- <p class="calibre2">“需要抓这位先生的话,我们自然知道上哪儿去找他。”警长大模大样地说道,“可您必须离开这儿,福尔摩斯先生。”</p>
- <p class="calibre2">“是啊,华生,咱们是得离开这儿。”</p>
- <p class="calibre2">一分钟之后,我俩回到了大街上。福尔摩斯还跟平常一样冷静,可我却又羞又恼,浑身燥热。警长从后面追了上来。</p>
- <p class="calibre2">“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法律就是这么定的。”</p>
- <p class="calibre2">“没错,警长,您也是别无选择。”</p>
- <p class="calibre2">“依我看,您去那里肯定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的话——”</p>
- <p class="calibre2">“有一位女士失踪了,警长,我认为她就在那座房子里。我很快就可以拿到搜查令。”</p>
- <p class="calibre2">“既然如此,我会留意那帮人的,福尔摩斯先生。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一定会通知您。”</p>
- <p class="calibre2">时间不过九点,我俩立刻展开了全速追踪。我俩坐上马车,首先赶到了布莱克斯顿济贫医院。根据院方的介绍,几天之前,确实有一对好心的夫妇到医院来,声称一个痴呆的老妇人是他们以前的仆人,由此得到院方的许可,领走了那个老妇人。听到老妇人已经去世的消息之后,院方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示。</p>
- <p class="calibre2">下一个走访对象是那个医生。按医生的说法,当时他应召上门,发现那个老妇人已经奄奄一息,原因则完全是年迈体衰。那之后,他亲眼看到她断了气,于是就按常规签了一张死亡证明。“我可以跟你们打包票,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这事情不可能会有什么蹊跷。”他这么告诉我们。他没发现屋子里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只不过,他们那样的人家竟然没请仆人,这倒是有点儿奇怪。医生提供的情况就这么多,再没有什么别的。</p>
- <p class="calibre2">我俩的最后一站是苏格兰场。搜查令的事情遇上了一些手续上的障碍,耽搁已经无法避免。苏格兰场的人说,地方法官的签字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拿到,如果福尔摩斯九点左右来一趟的话,就可以跟雷斯垂德一起去见证搜查令的效力。一天的工作到此结束,只不过,将近午夜的时候,之前见过的那位警长朋友跑来告诉我俩,他看到那座漆黑的大房子里闪出了到处游移的灯火,同时又不见有人出入。我俩别无良策,只能捺住性子,坐待天明。</p>
- <p class="calibre2">歇洛克·福尔摩斯焦躁得不愿说话,同时又烦乱得无法入眠。我离开他的时候,他还在使劲儿抽烟,反复思考这个谜题,掂量着每一种可能的答案,乌黑的浓眉攒在一起,纤长灵敏的手指不停地叩击椅子的扶手。这一夜,我好几次听见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到最后,仆人刚刚把我叫醒,他已经冲进了我的房间。他虽然穿着睡袍,苍白的脸庞和深陷的眼窝却说得明明白白,昨天夜里,他始终不曾合眼。</p>
- <p class="calibre2">“葬礼定在什么时间来着?八点钟,对吗?”他火急火燎地问道,“呃,现在是七点二十。天哪,华生,上天赐给我的脑子上哪儿去了呢?快,伙计,快!这事情生死攸关——九死一生。咱们要是去晚了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永远不会!”</p>
- <p class="calibre2">不到五分钟,我俩已经坐上一辆双轮马车,顺着贝克街飞奔起来。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在七点三十五分才经过大本钟<img alt="大本钟(Big Ben)即安放在西敏寺桥边议会大厦北端的大钟,为伦敦著名标志,1856年铸造完成。之所以名为“Big Ben”,说法之一是为了纪念监造大钟的本杰明·霍尔(Benjamin Hall,1802—1867)。这个英文短语也指钟所在的钟楼,2012年9月,为庆祝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加冕六十周年,英国官方将钟楼更名为“伊丽莎白塔”(Elizabeth Tower)。"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12" src="../Images/note.png" />,钟敲八点的时候才冲进布莱克斯顿路。还好,其他的人也跟我俩一样误了时辰。已经是八点过十分了,灵车仍然停在那座房子的门前。就在我们那匹汗气蒸腾的马儿收住脚步的时候,三个男的抬着棺材出现在了门口。福尔摩斯冲上前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p>
- <div class="duokan-image-single duokan-float-right"><img alt="" class="duokan-image-note" src="../Images/00411.jpeg" /></div>
- <p class="marg-left1">福尔摩斯冲上前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p>
- <p class="calibre2">“抬回去!”他一边大声叫喊,一边伸手去推打头那个人的胸膛,“马上抬回去!”</p>
- <p class="calibre2">“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再问你一次,你的搜查令呢?”彼得斯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那张红彤彤的大脸正在棺材的另一头冲我们怒目而视。</p>
- <p class="calibre2">“搜查令马上就来。搜查令不来,这口棺材就别想出屋。”</p>
- <p class="calibre2">福尔摩斯的威严语调镇住了那些抬棺材的人,眼见彼得斯已经突然消失在了屋子深处,他们也就顺水推舟地接受了新的命令。“快,华生,快!这儿有把起子!”棺材回到桌上之后,他高声喊道,“你也来一把,伙计!一分钟之内打开盖子的话,我就赏你们一个金镑!别问什么问题——赶紧干活!这就对了!再来一个!还来一个!好了,一起使劲儿!松了!松了!哈,总算是开了。”</p>
- <p class="calibre2">我们合力掀掉了棺盖,一股浓烈醉人的氯仿气味扑鼻而来。棺材里躺着一个人,脑袋上胡乱缠着一些棉条,棉条浸透了这种麻醉剂。福尔摩斯扯掉棉条,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张像雕像一般毫无生机的脸庞,属于一位圣洁秀美的中年女子。转眼之间,福尔摩斯已经用双臂揽住她,支着她坐了起来。</p>
- <p class="calibre2">“她死了吗,华生?还有活气儿吗?咱们该不会来迟了吧!”</p>
- <p class="calibre2">单是看此后半个钟头的情形,我们确实是来迟了一步。由于实实在在的窒息,再加上氯仿的毒性,弗朗西丝夫人似乎已经返魂无术。接下来,用上人工呼吸、注射乙醚<img alt="鉴于乙醚本身也有麻醉作用,这种方法似乎不合情理。不过,乙醚对人体的作用跟酒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初期会造成兴奋反应。在十九世纪下半叶,乙醚曾经被欧洲一些地方的人用作酒的替代品。" class="duokan-footnote" id="note_913" src="../Images/note.png" />以及科学能够提供的一切方法之后,生命之弦的几丝轻颤、眼睑的几次抖动,再加上眼睛里的几缕暗淡光芒,终于让我们看到了慢慢复苏的生机。听到一辆马车在门外停了下来,福尔摩斯掀开百叶窗帘看了看。“雷斯垂德终于带着他的搜查令来啦。”他说道,“可惜他只能看到鸟去巢空的景象。好了,还有一个。”走廊里响起了急匆匆的沉重脚步,他接着说道,“这个人比咱们更有资格照顾这位女士。早上好,格林先生。依我看,咱们得把弗朗西丝夫人送走,越快越好。与此同时,葬礼倒不妨继续举行,好让那个仍然躺在棺材里的穷苦老妇独自前往她的安息之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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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lass="calibre2">“如果你有意把这个案子写出来的话,亲爱的华生,”当天晚上,福尔摩斯说道,“它能说明的事情只有一件,也就是说,即便是最有条不紊的头脑也会有暂时卡壳的时候。这样的失误人所难免,最可贵的是能够发现失误,亡羊补牢。这样一份打了折扣的荣誉,兴许我还是有权领受的吧。昨天夜里,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也就是说,什么地方有一条线索、一个莫名其妙的句子、一句不知所云的话,我曾经听到过,但却非常草率地把它当成了耳边风。到后来,灰白的晨光之中,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话。那句话是菲利普·格林告诉咱们的,说话的人是殡葬行的老板娘。她是这么说的:‘本来是可以做好的。可它超出了常规,所以更费工夫。’她说的是那口棺材,那口棺材超出了常规,具体的意思则只可能是尺寸比较特殊。可是,尺寸为什么特殊呢?为什么?刹那之间,我记起了那口深深的棺材,记起了棺材底部那个瘦小干瘪的人形。为什么要用一口这么大的棺材来装一具这么小的尸体呢?自然是为了给另一具尸体留出地方,说明他们打算用一张证书埋掉两具尸体。这一切本来十分清楚,坏就坏在我自个儿的眼睛出了毛病。八点钟,他们就要把弗朗西丝夫人埋掉,咱们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把棺材堵在他们家里。</p>
- <p class="calibre2">“夫人仍然活着的希望可以说是渺茫之极,还好,事实已经表明,这终归不失为一个希望。据我所知,在此之前,那些家伙从来都没有杀过人。这样看来,他们兴许会在最后一刻打退堂鼓,不敢实实在在地动手杀人。他们可以直接把夫人埋掉,不留下任何揭示死因的痕迹,即便有人把夫人挖了出来,他们仍然有逃脱惩罚的机会。之前我抱着一线希望,就是希望这样的考虑会在他们的脑子里占到上风。当时的场面嘛,你自个儿都可以清清楚楚地设想出来。楼上那个可怕的窝巢你也看见了,那位可怜的女士就是在那里遭到了长期的拘禁。当时他们肯定是冲进房间,用氯仿麻醉了她,抬她下楼,往棺材里倒上一些氯仿,确保她醒不了,然后就钉上了棺材盖子。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华生,据我所知,这还是犯罪史上的新鲜事物呢。依我看,那两位当过传教士的朋友如果能从雷斯垂德手里逃脱的话,未来的日子里,咱们多半还能听到他俩再接再厉的光辉事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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